30、第30章(1 / 1)

陸雲初睡得很舒服,醒來後精力滿滿。

她感受了一下,感冒似乎全好了。哪怕藥方再靈,見效也不該這麼快,看來是又要走劇情了。

她一臉不爽地起床收拾,忙活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聞湛沒在屋內。他活動範圍就那麼大點兒,不在屋內,那應該就是在廚房煎藥。

陸雲初往廚房走去,果然看到小火爐上正坐藥罐。火爐旁邊放著一個矮凳,上麵擺著把老舊的蒲扇。

這個矮凳一般是小丫鬟看火坐的,實在是有點袖珍,聞湛這種人高腿長的人坐著一定很憋屈。陸雲初忍不住腦補出聞湛坐在矮凳上,努力屈著腿,手臂環著腿用舊蒲扇扇火的樣子。

所以聞湛不看著火,人呢?

今天是個晴天,陽光和煦,不算耀眼,曬在身上暖呼呼的。

陸雲初繞過廚房,在轉角找到了正在曬太陽的聞湛。

準確來說,他不算是在曬太陽,是在借著太陽光寫著什麼。

他沒有用陸雲初給他製作的紙筆寫字,而是拿了本用線縫訂好的冊子,用毛筆認真地書寫。他似乎正在斟酌字句,寫幾個字頓一下,垂著頭,一臉嚴肅地沉思。

可是太陽太過於和煦,他被曬得很舒服,抬頭感受陽光,嚴肅的神情瞬間消失,舒服地眯眯眼,翹起嘴角,好像知道要寫什麼了,再次低頭書寫。

逆著光,他發絲周圍浮動著一圈跳躍的光暈,光是看著他就能感受到他舒服安逸的心情,就差一根慢悠悠晃蕩的尾巴了。

啊,貓貓曬太陽。

陸雲初放輕腳步,試圖悄悄靠近。

可惜聞湛十分敏銳,她剛邁出一步,聞湛就忽然側頭看向她。

“你在寫什麼?”陸雲初也不尷尬,自然地接著朝他走過去。

聞湛迅速把冊子合上,掩耳盜鈴地搖頭。

本來不感興趣也感興趣了,陸雲初湊過去:“能給我看看嗎?”

聞湛搖頭,表情有點僵硬。

他不這樣,陸雲初還不會那麼感興趣。她點頭:“好吧。”轉移話題道,“對了,藥煎多久了?”

聞湛並沒有忘記時辰,他隻是覺得那邊有些暗才過來寫字,一般寫一頁就過去看一下,但陸雲初來了,他不便在這兒繼續寫,起身回小廚房。

陸雲初跟在他身後,突然說:“我一會兒可能要出去一下。”

聞湛步子頓住,回頭看她。

雖然陸雲初知道聞湛是有自主意識的,但她並不認為聞湛會知道自己是書中的一個角色。對於陸雲初來說,她的穿書更像是進入了一個遊戲,沒有太大的恐懼感,而如果書中人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隻是一本虛構的小說,每個活生生的人都是一支筆創造的,那該有多可怕。

她不會告訴他這些,隻是道:“很快就——”很快就會回來是她最常說的一句承諾,但今天她說了一半突然頓住。

不對,新年已過。

前兩世都是翻年的第一場雪摔斷了腿,今年不知道新的一年初雪何時來,萬一就是最近呢?

按劇情來走的話,初雪那天陸雲初被追殺,聞湛已經病逝了。但聞湛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劇情也雜七雜八被改了一些,不知道初雪還會不會下,她摔斷腿的情節是否還會強製進行。

她神色一不對,聞湛就發現了。

他攥緊手裡的冊子,緊緊盯著她,屏息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陸雲初笑了一下,隻是道:“應該很快能回來。”說完這句話,依舊沒有恢複輕鬆的神色。

聞湛快速走了幾步,將冊子毛筆和硯台放在窗台上,從懷裡掏出紙筆,在上麵寫道:你要去做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詢問陸雲初的動向。以前無論她做什麼,舉止行為再怎麼奇怪,他都不會過問,隻是在旁邊安靜地呆著。

對於他這個變化,陸雲初感到很高興,但她沒法回答。

“我要跟著聞玨出去一趟。”應該又是破壞男女主約會。

她算是摸準了劇情的套路,對故事走向沒太大影響的小劇情可以改變,但每個人物的關健故事節點無論怎麼躲避都會發生。前兩世她連男女主臉都沒見過,不能破壞他們約會,但劇情並沒有強製她返回跑小劇情。而重要的情節總會發生,比如她依舊會摔倒腿,依舊會引得父親與聞玨徹底撕破臉。

她轉頭看著萬裡無雲的藍天,說:“如果下雪了,我可能就不能及時趕回來了。”

聞湛寫字的手頓住,抬頭認真地看著她。

陸雲初對他露出一個寬慰笑容:“不要擔心,我肯定會回來的。”

聞湛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但最後隻是輕輕一笑,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的眼睛生得很是多情,專注看人的時候深邃又明澈,陸雲初被他看得心尖一顫,撇開頭。

“你這樣好像我要離開似的。”她笑道,“下雪的話,我肯定要在路上耽擱呀。”

聞湛點頭,神情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陸雲初的錯覺。

他跨進廚房,坐到矮凳上,拿起蒲扇扇了扇火。

可惜他掩飾的太好,留在窗台上的冊子還是暴露了他的神思不寧。

陸雲初悄悄走到窗台邊,拿起冊子。

她知道這樣很不道德,但她實在是太好奇了。就看一眼,如果是他的隱私的話,她就馬上合上。

她一邊抱著“這樣實在很不好”的自責心態,一邊翻開了一頁。

出乎意料的是,裡麵不是什麼少年初開竅的小日記,而是細致無比的關於她的事。

這也確實是日記,隻不過是以聞湛的視角,記錄下了她的一切。

這一頁是她第一次為他煮白粥,聞湛記錄下了她的話、她的動作,還有白粥的味道。連她自己都記不清這些了,聞湛卻事無巨細地寫了下來。

她隨意往後翻了幾頁,看到了她第一次帶他曬太陽的記錄。

曬太陽……隻是這個也值得記錄下來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聞湛的背影,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並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於是她又往後翻了幾頁,看到了關於生辰那日的記錄。從起床到回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記錄了下來,連路上吃了冰糖葫蘆,他吃的是自己喂的第幾顆都記了下來。

他們相處時間不算多,但他已經記了厚厚一冊了。裡麵沒有主觀感受,隻有敘述性語句的記載,這個視角就好像觀察一個夢境,以第三方的視角去感受去經曆,明明身處其中但又清醒。

陸雲初把冊子合上,放回原處,不想再看了。

她心裡有些難受,聞湛這樣寫好像是確認她有一天終將離開,怕他忘了這一切,於是事無巨細地記了下來。不加任何自我感受,隻有她的一切,好像這般他才能更清晰地去回憶。

她想要說點什麼,還沒來得及措辭,就感覺突然被推著往外走。

她連忙喊了一聲:“聞湛!”

聞湛一驚,匆忙站起來,朝這邊看來。

她對他露出一個笑:“如果我沒有回來——”

聞湛呼吸亂了,平靜的麵具破碎,他牢牢鎖著眉,讓陸雲初連忙改了話頭:“如果,是如果。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那一定就是我遇到了點麻煩,你記得等我,或者……來找我。”她當然不認為聞湛會來找她,隻是這麼說說,讓他放心一點。

說完這句話,她已經走了很遠了,聞湛站在門框處,始終沒有追上來,就這樣眼巴巴地望著她。

陸雲初不合時宜地笑了,他這樣好像送主人上班的狗狗。

陸雲初出府後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縱馬往城外趕。

她在馬上努力地回憶劇情,可惜隔了太久,她看書又不仔細,怎麼都想不起來書裡這段講了什麼劇情。

一路縱馬狂奔,直到天黑才勒馬停下。

此處荒郊野嶺,連個小破廟都沒有。

陸雲初勒著馬慢慢往前走,繞過枯樹林,見到了在遠處歇腳的男女主。

侍衛們正在收拾乾柴點火,旁邊停著一輛馬車,聞玨對著馬車裡的柳知許說話,而柳知許一邊應著一邊鋪墊被褥,看來是要在此過夜了。

真是的,他倆相處時間那麼多,非得扯個大冬天的晚上讓自己出來搞破壞。

這個念頭一閃,她終於想到了原書劇情。沒記錯的話,男女主馬上要換地圖一段時間,兩人輕裝簡行,假作夫妻,合作無間,感情極速升溫。

而在他們出城的時候,女配追趕而來,以為他們是要攜手私奔,大鬨一場,徹底和聞玨撕破臉,在他們出外的時候不斷派殺手針對女主,當然這些殺手都被影輕鬆解決了,女配以為是男主千難萬險也要護著女主,嫉妒得越發扭曲。

男女主如果要換地圖,那必定會離她和聞湛很遠。經過她的驗證,離男女主越遠,受劇情的控製就越小,活動範圍限製也會隨之解除,這樣來看,這是她和聞湛逃離劇情控製範圍的最佳時機。

她不由得雀躍起來。這一世來了這麼久,除了被劇情派出去的時間以外,其餘時候她都沒有出過府,簡直要被憋死了。

陸雲初雙腿一夾,縱馬超聞玨他們落腳的地方奔去。

對於跑劇情這事她已經輕車熟路了,等到馬快要衝到人群裡時,她才急忙勒馬停下。

馬蹄高高揚起,差一點就要踩到聞玨了。

聞玨大怒,勉強沒有拔刀,吼道:“陸雲初,你做什麼?”

陸雲初騎在高頭大馬上,低頭瞧著聞玨,不走心地問:“你們去哪?”

機密之事聞玨自然不會告訴她,他哼了一聲:“我們去哪兒與你無關。”

陸雲初將馬鞭對著柳知許:“你同她要私奔嗎?”

這話簡直荒謬,聞玨不想理會,用刀鞘打落她的馬鞭,嗬斥道:“你彆得寸進尺,滾!”

這話在女配看來就是默認,陸雲初坐在馬上,啪嗒啪嗒掉了幾滴淚,喃喃道:“好,好……你們私奔……”

話說完,身上一鬆,台詞完了。

按理說女配應該掉轉馬頭就跑,但陸雲初說完這句話就翻身下馬,往火堆旁一坐,仿佛無事發生的樣子。

聞玨被她的厚臉皮驚到了:“你乾什麼?”

“太晚了,我跟你們湊一晚上,明早就走。”陸雲初回道。

聞玨難以置信:“你……你剛才那樣……你又在玩什麼伎倆?”

陸雲初臉不紅心不跳:“我剛才哪樣?哦,你是指我為你們的愛感動到哭的事嗎?”

聞玨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了,瞪著眼睛看她,難以相信世界上有這麼眨眼說瞎話的人。

陸雲初也沒管,正準備湊到女主跟前問問能不能一起擠擠馬車,忽然聽到旁邊侍衛說:

“怎麼忽然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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