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三艘幽靈船排開戰陣,船上艦炮隱隱開始彙聚魔能,這讓斯科姆心神緊繃。

斯科姆曾聽過這隻海妖的名號,對方的名姓從海妖的語言翻譯成大陸通用語,是為“瀾(Ran)”,統治海上的波濤,擁有戰死者英靈組成的船隊。

這隻海妖最為人熟知的事跡,應當是與奧斯特帝國的初代財迷皇帝做交易,在大賢者的牽線搭橋之下,用深海中的珍寶買下了“奧斯特”之名,並割據港口一帶,自此不受帝國管轄。

——這些珍寶也成為了帝國建立之初的重要資金。

有了港口,海妖自然也有了自己的艦隊,自此橫行海上,無法無天。

對方的事跡到處傳唱,實力卻一團迷霧,斯科姆就連對方是劍士還是法師都不知道,他也隻想著全力對抗蒼穹大賢者拜爾諾瑪,不願節外生枝。

斯科姆見海妖一直盈盈而笑,要不是船上艦炮在蓄勢,幾乎沒有半點敵意,不免心中添了幾分僥幸。海妖也算與帝國有舊,也許抓回逃走公爵一事,還能再談?

他於是緩和神色,對海妖行了友善的半禮。

“希望您能體恤,帝國派我來緝拿逃走的要犯。那些天降者看起來是您的子民,我們可以不予追究,隻希望奧斯特港可以交還那個逃犯。”

他有意將公爵的身份隱去,隻說逃犯,如果對方真有意,也會這樣不宣於口,將公爵交給他就算了。

海妖全程都笑著聽,甚至笑得越來越燦爛,斯科姆心中的希望也逐漸增多。

忽然,在斯科姆心中希冀攀升到頂峰的時候,海妖臉色“呱嗒”一沉,真正詮釋了什麼叫翻臉如翻書。

“給你臉了?跟我談條件?”

他變臉太快,導致斯科姆有些愕然。他知道恐怕談判已經破裂,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長法杖,杖上輕微一沉,仿佛落了一隻海鳥的重量。

不知何時,海妖已經離船踩在了他的法杖上,身姿極度輕盈。他湊近斯科姆,帽簷幾乎觸碰到了對方的前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喃語。

“你這種貨色,這樣無禮地踏入我的領地,追殺我的子民,欺辱我好友的弟子。”

海妖魔魅的聲音摩挲著聽者的耳膜。

“我本來應該即刻殺了你,放乾你的血,將你的屍體綁在我船頭的首柱上暴曬三月,讓整片海域都看看與我作對的下場,但是呢……看你的樣子,是想跟我的老友打擂台啊?”

海妖嘻嘻地笑,窄長一線的瞳孔緊縮而顫動。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悲苦與絕望能勝過那個呢?所以我不殺你,反而要留你一條命。”

一個法師突然被近身,還是貼臉,斯科姆驚駭不已,下意識抽回法杖。對方已經單手壓住船長帽,輕盈跳回船頭,笑意依舊存在,隻是語氣淡漠。

“滾吧,滾回去迎接你必滅的潮水。”

“這片大陸上已無【命運】,但你的未來,從與我老友為敵的那一刻就已寫就

。”

斯科姆暴退,他驚魂未定地與對方拉開距離。海妖輕輕一笑,沒有追擊,居然真心放他走。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麼,單手支腮,眼神天真無邪,“雖然要把你留著,可你的行為到底是出於帝國的授意,我也該給帝國一點教訓。”

他露出些許緬懷的神色。

“我對三百年前的奧斯特尚存寬容,對你們,則全然不同。”

他壓低頭上的船長帽,將半張臉埋進陰影裡,英靈在他身後發出渴戰的吼聲,船上炮口調轉,朝向帝國都城。

“海拉,開炮。”

***

通過玩家論壇上掛的熱心東部玩家直播,拜爾諾瑪可以清晰掌握整場大公爵營救行動的動向,真好用,有時比他自己放監視道具都方便。

斯特萊爾被順利救出,隻要在奧斯特港範圍內,拜爾諾瑪就不用擔心他的安全。之後,瀾會直接動用傳送陣的權限,將他傳送回來,也許這場會談沒結束,斯特萊爾就會返回王國境內。

弟子平安,拜爾諾瑪再無後顧之憂,斯特萊爾的遭遇更讓帝國徹底坐實了罪名,帝國無需再蒙憐憫。

……還是這個最壞的結果啊。

他給蘇爾特發了消息,是好幾張圖片拚成的,靈感來自拜爾諾瑪原本世界中的簡單動畫。幾張圖片依次播放,那隻圓圓的黑色小龍就開始撒歡般在草地上跑來跑去。

拜爾諾瑪很少給蘇爾特發這個動態表情包。

因為這個表情包的意思是“自由活動”,妖精通常不是很願意細想,得到允許的龍能自由成什麼樣……他甚至可能自由成一個西瓜!

對麵光速回複,十幾個代表“自由活動”的小龍在屏幕上亂竄,展示著龍的無限喜悅,而熱愛秩序的妖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算了,隻要不讓世界爆炸就行。

拜爾諾瑪暗滅通訊,麵對似有不祥預感微微顫抖的帝國代表,他張開手臂,森森骨手探出袖端。

“時間到了,那就讓我們開始吧?作為大陸唯一的大賢者,我想稍稍行使自己的特權之一——在所有會議上提起第一個議題的特權。”

拜爾諾瑪不是信口胡說,他還真有這個特權。妖精從不避嫌,總是積極為自己謀取權利,也從不掩飾對大陸權柄的在意,之前的話甚至可以倒過來說——

他在人界尚且攝政,在神界更沒理由不攝政;而他都在神界攝政了,人界小小權柄,怎能不欣然納入口袋呢?

反正無論正著還是反著,話都讓妖精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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