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辭膚色本就偏冷白,現在低血糖,連唇上也失了血色,整個人紙紮一般。
林音有點同情:“現在離晚飯還有好一會兒,恐怕有點難挨,對了,你知道謝少帶人入圈的規矩吧?”
二世祖們玩在一起,可不會正點吃飯,總要玩到個八九點鐘才慢悠悠地晃回城裡,如果是第一次帶來的人,還要先喝酒,林音當時和謝逾等人見麵時,就被逼著吹了三瓶,這還是因為她是女孩子,灌得輕些。
沈辭道:“什麼規矩?”
“喝酒,喝很多酒,白酒得喝八兩起。”林音小聲:“回去的路上你想辦法吃點東西墊墊,不然要喝的胃穿孔。”
沈辭卻道:“我不參加。”
林音睜大雙眼:“你不參加?”
沈辭隻道:“我晚上有會,不在合約範圍內。”
原主在協議中,同意不乾涉沈辭的學術活動,如果沈辭有會,他隨時可以走。
謝逾當時看這規定,也感到很奇怪,以原主囂張跋扈的性格,這不是他的風格,為此他還特意去翻了小說,原文的描述是:
“謝大少厭倦了飼養孱弱的金絲雀兒,美則美矣,沒什麼意思,他現在想換個口味,養些骨頭硬的不服軟,最好還是什麼地方有所成就的,實驗室清冷淡漠,講台上一呼百應的,到他床上就得紅著眼眶求饒,這樣磋磨起來才有意思。”
當時謝逾咂咂嘴,心道:“玩得挺花。”
“這……這,這謝少能同意嗎?”林音躊躇片刻,她沒在圈子裡見過沈辭這樣的人,思來想去,還是勸一句:“你比我了解謝少,你這次不去,下次也要去,謝少下次灌酒,會灌的更狠的。”
甚至是不是隻灌酒,都不好說了。
沈辭搖頭,隻道:“我心中有數。”
並非他不知道後果,隻是自從簽訂契約,他全部的時間都捏在謝逾手裡,像個任人操控的玩偶,唯有這麼一點點少爺指縫賞賜下來的自由,能供他苟延殘喘而已。
此時,場上爆發一陣歡呼,最後幾輛車衝線,中心大屏閃爍幾下,前三的名字被標紅加粗,主持人舉起話筒,祝賀比賽的冠亞季軍。
大屏旁還有一張小屏,是其他選手的成績,謝逾一看,他這個中途棄賽帶美人遛彎的榮獲倒數第一,何致遠在他上麵點,倒數第七。
謝逾倒是沒什麼,敷衍地鼓了鼓掌,遠遠看見何致遠黑著一張臉從賽場上下來,將頭盔往地上一丟,喘著氣坐在周揚身邊,罵道:“媽的,一群不長眼的**,往我前頭使勁超,把老子都擠到側道去了”
周揚拍拍何致遠,“狀態問題,正常。”
“屁咧,我看那裁判也是瞎了眼!”
何致遠咽不下這口氣,坐在一邊罵罵咧咧,周揚寬慰他,“這樣,我們晚上找個地方喝酒,吹他個幾瓶?”
何致遠拂開他:“有什麼好吹的”
周揚:“不吹嗎?我剛搞到幾瓶人頭馬,五十年的高檔貨。
”
何致遠麵色不虞,但他愛好不多,最貪杯中物,聽見有好久點頭:“行,還是老地方,我們再叫上幾個玩得來的作陪?”
他抬頭問謝逾:“謝少,你怎麼說?”
說這話的時候,何致遠雖然叫著謝逾,眼神卻是往沈辭那裡去的,將人從上看到下,視線頗為露骨,倒像是要將他從蔽體的衣衫裡扒出來似的。
照他們桌上的規矩,兄弟帶來的“男女朋友”不好做到最後,上個手還是可以的。
沈辭麵無表情,倒是林音瑟縮一下,沒敢說話。
“行啊。”謝逾本來坐在最前方發呆,正神遊萬裡呢,冷不丁被點名,便隨手拔了兩根水泥縫隙的草,道,“走唄。”
狐朋狗友提出邀請,他不答應,人設就崩了。
何致遠道:“行,那我們回城裡去。”
他們三人站起來,何致遠周揚率先下去,謝逾則落後一步,慢悠悠地跟著晃,想著等沈辭上來一起,結果半天沒見著人,一回頭,卻見沈辭還筆直在原地,白襯衣裹著修長的身體,清瘦又挺拔。
謝逾挑眉:“沈助教?”
沈辭看他:“我晚上不去。”
謝逾:“嗯?”
沈辭手指攏在袖中收成拳,他平視謝逾,生硬的重複:“我晚上有會,酒會我不去。”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向他看來。
林音嚇了一跳:“你瘋了嗎?你不能這麼說啊!”
她從未見過沈辭這樣的不要命的,當即小聲勸告:“你在謝少的朋友麵前這樣落他的麵子,是討不到好的,不想晚上被打的話,立刻去道歉!”
沈辭不說話。
他要是會道歉,也不至於小說後期被折磨得嚴重抑鬱,卻連句軟話也不肯求原主了。
謝逾倒沒什麼反應,隻看了他一眼,轉身向下,道:“下來吧,這事兒我們車上再說。”
他慢慢悠悠蕩到停車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外,林音有些同情的看向沈辭,搖頭歎氣後上了何致遠的車,周揚扣上頭盔,也掃了沈辭一眼,似乎在說“自求多福”。
沈辭握住把手,玻璃車窗倒影中,他臉色發白,嘴唇也泛白,形容當真頗為慘淡,
謝逾解鎖車門:“進來吧。”
沈辭垂下眼簾,坐進了車中。
啪嗒一聲,車門落鎖。
謝逾這車是商務款賓利,車門加厚鋼板,車窗用的防爆玻璃,這鎖一落,車中就如同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
沈辭單手拉過安全帶,四指寬的帶子束住身體,纏過腰腹,倒像是他自個兒上了道鎖鏈,將自個捆起來似的。
謝逾點火倒車,他沒開音響,室內靜得可怕,隻有方向盤轉動的輕微噪音,沈辭在這片死一樣的寂靜中再度開口:“晚上我不去。”
他垂眸看著車玻璃,手藏在袖子中,脊背繃的像一張弓。
謝逾唔了一聲,懶懶道:“不去就不去吧,我也不去。”
沈辭一愣。
他頓了兩秒,才轉頭看向謝逾:大少爺正在倒車,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他偏頭打量後方路況,停車場昏黃的燈光堆砌在他俊挺的眉眼之上,在眉峰鼻骨的轉折處打上細碎光斑,疏疏如楷書嶙峋頓筆。
實在是出眾的皮囊。
沈辭躊躇片刻:“你……”
謝逾:“嗯?”
沈辭偏頭:“……沒事。”
謝逾似笑非笑:“我今晚剛好有事,你也有事,那就算了,但是下次你再不來……”
他停頓片刻,拖長語調“我就不知道後果了。”
沈辭脊背瞬間緊繃,又強迫著放鬆下來:“……嗯。”
謝逾點頭。
倒不是他忽然發瘋,這句是劇情台詞,不得不說。
原文中沈辭拒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