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糾結片刻,上了梁敘的副駕駛。
他前世有個說法,說副駕駛是女朋友的專屬座位,之前送小貓治病,時律抱著橘子坐後坐,現在卻在梁敘身邊,他係好安全帶,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這無疑是一輛昂貴的座駕,從軟包到配飾處處顯露出昂貴的氣息,就和座駕的主人一樣,梁敘握著方向盤,開車的儀態優雅得體,從他刻意訓練出的禮儀、通身的氣度、乃至於搭配得當的衣著,都顯露著“我很昂貴”。
但昂貴的梁敘和昂貴的車架正帶著一點都不昂貴的時律,去看他一點都不昂貴的小貓。
車在寵物店門前停下,時律下車,小橘子正趴在軟墊上舔濕貓糧,看上去好了不少,時律半跪下來,將手伸入保溫箱,橘子便湊過來蹭他的腦袋。
小貓腹部有傷,沒法站起來,隻能趴著,卻很用力的把腦袋伸到時律手底,像是在討要主人的親近。
這時,梁敘也在時律身邊半蹲了下來。
他的手指貼上玻璃,卻並沒有將伸進去,隻是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保溫箱裡脆弱的小生命,連聲音都放的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感歎道:“原來這麼小一隻,之前你給我拍照片,我以為還蠻大的。”
——這就得多虧大學生鬼斧神工般的拍攝技巧了。
時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爆紅。
梁敘本來隨口一感歎,看見時律的表情,臉色也微妙了起來。
要說大學生之前給他拍的照片裡還有什麼顯大的話……
但梁敘很確定,那不是相機角度照成的錯覺。
畢竟在鎮海酒店二十九樓,他曾經摸到過小實習生的腰肢。
時律偏頭看他,很努力的岔開了話題:“你要摸摸嗎?”
“不,不是。”他恍然間意識到有歧義,連忙補救,急匆匆的伸手指橘子:“我是說,你要摸摸它嗎?”
梁敘眼底笑意漸深,卻沒有挑明,隻是道:“我能摸嗎?”
“當然。”時律點頭,“你都給他買了那麼多貓糧了,就像……”
他再次哽住。
——就像小橘子的另一個爸爸。
如果時律是小貓的爸爸,那X大概算養父,還是賊有錢會富養孩子的養父,橘子的貓糧罐頭小零食,貓窩抓板小玩具,時律幾乎沒掏過錢,全是X買的,而且X要買就隻買最好的,家裡一水兒高標,越發襯托的時律的出租屋破破爛爛,搞得時律都有點酸他家小貓了。
被X養有點太幸福了吧!
這話當然隻能憋在心裡,說不出口,他倉促掩飾過去:“摸摸吧,養了這麼久,你還沒有摸過他。”
梁敘便將手懸在保溫箱上空,可他遲疑片刻,還是放下了。
梁敘:“算了,我不討小貓喜歡,橘子還病著,萬一應激就不好了。”
橘子的父親薑餅也不喜歡梁敘,還是時律硬抓過去的。
時律:“不會的,我帶著你
。”
梁敘不常說算了,上一次說還是擼薑餅的時候,而每次他說出這個詞,都會垂下眼睫,帶著點似無奈似自嘲的苦笑,有點難過的樣子。
於是時律抓住了他的腕子。
他無堅不摧的老板似乎在此時裂開了一道縫隙,完美的麵具皸裂開來,顫巍巍的露出裡頭的軟肉,而時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升起了責任感,他嚴陣以待,非要讓梁敘擼到小貓不可。
於是,他扣住梁敘,拉著他伸入保溫箱裡。
小貓的另一個爸爸,還付了小貓的手術費,憑什麼不能擼小貓!
時律年輕有活力,連體溫也比梁敘高,手指覆蓋上來時梁敘本能的一顫,又很快克製住,任由時律引著他,將指腹放到了小貓的頭頂。
小貓和他大爺似的薑餅爸爸一點也不一樣,或許是有時律的指引,它像是知道這根來自於它的衣食父母,便很乖的蹭了上來,軟軟的喵了一聲,還半翻著露出了肚皮。
即使肚皮還有傷口。
梁敘一愣,愛憐的摸了摸橘子頭頂的毛毛,沒敢碰小腹。
這是他第一次得到小貓的喜歡。
觸感很奇妙,X給小貓買東西,是因為它的主人是時律,X想給時律買東西,又怕時律拒絕,這才買到了小貓頭上,可現在,他心中卻陡然升起了微妙的錯覺,仿佛著真的是他的小貓。
看完橘子,梁敘把時律送回家,他看著老式小區,隱晦的提了句搬家,他在新葉周圍有不少宅在,都可以給時律住,但時律果不其然的拒絕了。
實習生下了車,和梁敘揮手告彆,轉身進了居民樓。
手裡還提著小熊飯盒。
梁敘目送他離開,不自覺的期待起了明天。
時律會帶什麼飯呢?
時律什麼飯都不會帶,因為明天是周末。
打工人休息比天大,彆說曖昧對象,天塌下來也阻止不了時律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等太陽高照,日光從老舊窗簾的破損處透進來,一屋子亮光的時候,他才睡眼惺忪的爬起來,起床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