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味啊,很乾淨的青竹味兒,怎麼啦?”
宋逸大大咧咧的聲音從手機傳來,時律並不答話,他的語調聽不出情緒:“人群中信息素相似的概率高嗎?”
“當然不高,起碼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吧,一座城市有兩三個相似的了不起了,完全一樣幾乎不可能”宋逸語氣越發狐疑:“不是,時律,你怎麼回事,這不是小學學的生理知識嗎?”
時律笑了笑:“沒事,謝了,隻是問問罷了。”
他這麼說,宋逸倒有些擔心了:“時律,你到底怎麼了是?今天怪怪的,昨日定好的生日也不過了,遇見什麼事兒了嗎?”
時律昨日生日,人都請好了,因著葉老爺子的宴會臨時臨刻全部取消,原本的行程也作廢了。
宋逸托下巴:“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還忽然問起信息素,怎麼?那個青竹味的Omega把你甩了?”
時律:“不是,你就當……”
他笑了聲:“就當我還沒追上吧。”
梁敘將自個藏的死死的,不敢露出一點身份上的異常,如此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一步,絲毫不信任的模樣,可不就是沒追上?
時律能理解梁敘的隱瞞,對方溫和平靜的麵容下是難以催折的傲骨,他是絕不會允許fq期的醜態暴露於人的。
他隻是有點難過,為什麼梁敘不聯係他?
時律遲到了半個小時,手機安安靜靜的,一條消息也沒有。
梁敘就像是默認了,他不會來。
時律微微抿唇,他有點難受,卻沒過多糾結,他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梁敘為什麼需要alpha的標記?
梁敘和葉選有過婚約,時律知道,標記是葉選的,才會和他相似,但他同樣粗略了解過ABO世界的背景,現在早已不是Alpha一家獨大,Omega需要守貞的年代,如今信息素的幫扶很是普及,聯邦政府建立了專門的信息素普查庫,在各大城市設點,還有專門的誌願者服務。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梁敘被深度標記,隻要他去醫院做匹配,茫茫人海中,就算找不到完全合適的,也總能找到差不多了,屆時通過科學手段過塞提純,遠好過一個人硬扛。
與之相比,委托張平和時律簽約,反倒是下下策了。
所以,梁敘為什麼不去醫院做匹配呢?
電梯平緩的下降著,右上電子屏從29逐漸倒數到1,當叮咚一聲鈴聲響起,時律恍然明白了四五分。
除非……有人強壓著不讓他去。
至於這個人,隻能是葉老爺子。
Omega平權沒過多久,葉老爺子像個在新時代遊蕩的舊社會幽靈,帶著腐朽陳舊的屍臭,時律是他的兒子,相處不到兩天,卻已經給熏的眩暈,那麼梁敘呢?
雖然認出了信息素,但時律真的很難將黑暗中癱軟的Omega和梁敘,或者X對等,X和梁敘穩重且強大的,帶著是
歲月洗禮後的沉靜,他們已然坐到了所有人傾佩向往的位置,足夠的自傲自立,可以驕傲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可那個Omega呢?
Omega無助,脆弱,帶著窒息和瀕死感,當Omega靠在他肩上的時候,時律覺得,他似乎很需要一個擁抱。
一個珍重的,保護意味的擁抱。
但這些截然相反的特質,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某一瞬間,時律的心臟微微澀了一下。
他控製不住的想,在張平的描述中,Omega受過潑天的委屈,那梁敘呢?那些時律甚至不忍多聽的委屈,他也曾受過嗎?
電話還沒掛,宋逸聒噪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嗎,嚷嚷道:“什麼?還沒追上?你可是我班公認長的最帥的,誰家Omega怎麼高冷啊?”
時律失笑:“倒不是高冷……彆問了,你就當我還在努力追吧,生日的事我改天再請你。”
“好吧,回見。”
嘟嘟的盲音響起,時律扣上手機,揣回口袋裡,臉上笑意收斂,頃刻無影無蹤。
而後,時律獨自在酒店大廳站了很久,看著麵前電梯門開了又合,賓客們來來去去,最終還是向外走去。
倘若梁敘並不想讓他知道,倘若他還沒做好揭開麵具的準備,倘若時律不足以讓他信任,倘若他不願意暴露軟肋,那時律會先裝作不知道。
他會等,等梁敘自願意告訴他的那一天。
出了酒店,時律原路返回,趁著夜色翻回老宅,收了窗簾掛好,將一切複原,如同什麼也不曾發生。
*
第二日,時律照常去新葉上班。
葉氏是葉老爺子的一言堂,他要空降一個高管再容易不過,短短一日,時律便進了管理席,昔日同事見著他,都客氣稱呼一句小葉總。
時律沒有換姓的打算,他給這稱呼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敷衍過後,進了專屬辦公室。
辦公室是時律挑的,就在梁敘隔壁。
他將準備好的小熊飯盒塞進冰箱,聽66耳提麵命:“今日股東會議,有幾個重要劇情點,我都打出來了,你記得一條條對照著看啊!”
劇情進入後期,時律戲份變多,66總算能多說兩句話了。
時律:“彆問了,記著呢。”
管理層變動照例是要開會的,又碰上新葉季度財報核算,今日便有場重要的會議,時律與梁敘都需要在場。
如今公司新老權柄交替,時律擺明了是要接班的少東家,不少人盯著會議揣摩他的態度,而依照劇情指示,時律今日的任務,便是要在會議上給梁敘難堪。
不管他是出言諷刺也好,態度散漫也罷,總之一件事,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新來的小葉總不待見梁敘。
66警惕的看著他:“你會按照劇情做的,對吧?”
時律在收拾辦公室的冰箱,給小熊飯盒騰位置,他今日做了新菜,打算給梁敘嘗嘗,聞言敷
衍:“會會會,好好好,你等著吧。”
66已經不是第一世界單純的66了,它再次確定:“你保證會?”
時律歎氣:“會,就是讓梁敘感到難堪,對吧?”
66滿意了,它抖抖小屏幕,提醒:“還有兩句台詞噢,記得說。”
時律一把將它按下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時律提前半小時進了會議室。
座位空空蕩蕩的,除了無事可乾的少東家,沒人來得這麼早,距離會議還有五分鐘的時候,陸陸續續進來人,梁敘刻意穿的低調,將銀灰的緞麵西裝換成絨麵,眼鏡也未配鏡鏈,進來後並不看時律,隻是尋找座位。
長桌上放著銘牌,防止有人坐錯。
而梁敘尋到自己的名字,便是呼吸一窒。
就在時律身邊。
從CEO的位置調離,又給了個清淨的閒職,梁敘的身份不尷不尬,以他如今的地位,不該坐在會議中央。
可銘牌偏偏在那裡。
與此同時,某重要股東盯著自己角落裡的銘牌,表情困惑。
時律恍若未覺。
——反正公司是葉老爺子一言堂,他是葉家唯一的少爺,他想靠著誰坐,就要靠著誰坐。
在場都是人精,眼神無聲交流片刻,股東拉開座椅,笑眯眯的落座了.
倒是梁敘如芒在背。
時律態度飄忽,他已起了一刀兩斷的心思,可銘牌偏偏又在時律旁邊,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如今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