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一愣,還來不及反應,伊路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袍子。

青年明明還發著燒,臉上帶著病態的薄紅,可他眉目帶著惱怒,揪著珀西袍子的力氣也出奇的大。

珀西一個不查,踉蹌兩步,順著他的力道便被帶到了跟前。

“……”

精靈王的眼睛微微放大,瞳孔倒映青年清絕的麵容,雖然昨天他們才認識,但這個年輕人給他莫名的親切感,身體本能的想要靠近,就如同他們曾見過成百上千次,相伴過許多個日月。

而精靈又是第六感很強的種族,珀西完全沒法對青年升起戒心,甚至當青年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落在脖頸時,他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什麼?

青年絲毫不介意死氣蔓延的醜陋紋路,指尖點在鎖骨處的皮膚上,很輕的摩梭片刻,像觸碰一片瓷器:“怎麼會這麼快?”

伊路真的生氣了。

在伊路漫長的生命裡,很少有“生氣”這樣的情緒,鬆山的母神向來是平和淡定的,他本該高居樹頂,俯瞰山林雲卷雲舒、草木枯榮,可現在,神靈不可自控的生出了名為“惱怒”和“氣憤”的情緒。

這生氣倒不是衝著珀西去的,精靈王自我放逐,還深入絕境探查死氣,伊路沒法對他生氣,事實上,神靈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生誰的氣。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呢?

按照小說的劇情,精靈王被放逐後,會先在人族的駐地小住,直到三四個月後,才逐漸摸清死氣的源頭,嘗試進入,

但最開始的數月,他也隻是在外層探查,一直到隆冬時節,才開始深入。

現在,珀西剛出鬆山,伊路就找了過來,滿打滿算三個月的時間,死氣怎麼會蔓延的如此厲害,厲害到連伊路都束手無策的地步呢?

神靈垂下白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精靈脖頸處的花紋,指尖撚著皮膚搓揉,像是不可置信,想嘗試將花紋搓下去。

珀西蹙眉,扣住神靈的手腕,用巧勁脫了出去,而後退行兩步,拉開距離。

他冷聲道:“先生,請注意你的禮儀。”

貿然對陌生人上手,還在人家脖子上摸了又摸,怎麼看都是失禮的行為。

珀西將衣服扣好,黑袍牢牢包裹住脖頸處每一塊裸露的皮膚,再次覆上銀白麵具,將聲音壓的更冷:“先生,藥我已經給你了,喝不喝隨便你,明早便離開吧,此處不歡迎你,不用再來了。”

伊路沒說話。

他目送珀西走出臥室,扣上房門,仰麵倒在了床上。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

珀西的情況他控製不了,甚至不能將人帶回鬆山,死氣對大型動物並不致命,卻能在灌木和草本植物中飛快的蔓延開來,可除此之外,伊路還能怎麼做?

66趴在床頭,小心的戳了戳神靈:“伊路大人?怎麼辦啊?接下來我們該乾什麼?”

“沒關係的,66,總歸有辦法

。”神靈恢複了往日從容淡定的模樣,他那雙銀白的眸子不笑的時候就顯得很冷。

“至於接下來該做什麼……”神靈揉著發燙的額頭

“我記得,你有個功能叫記事本吧?”

66:“……?”

它挺起小屏幕:“當然。”

最古老的計算係統都搭載了記事本功能,66可是最先進的人工智能。

伊路拉過被子包住身體,隻露出半個腦袋,舒舒服服的蹭了蹭枕頭:“那幫我記一筆:珀西逼迫母神喝藥,揮開了生病的母神,還讓母神摔倒在了床上。”

66:“……”

它木然:“行。”

*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徹大地的時候,珀西從睡夢中醒來。

他如同在精靈族那樣,在床沿跪坐下來,默念一遍神靈的讚歌——這是每個精靈的習慣,類似於信徒的早課,即使珀西遠離鬆山,遠離神靈,不再受母樹的庇佑,他依然維持了這個習慣。

而後,他從水井中打水,清潔身體,完成後換上袍服戴上麵具,最後從牆壁上取下長弓,在離開家門時,他微微猶豫,還是去了青年的房間。

昨日青年燒的厲害,雖然後來不歡而散,但珀西需要確定他的安全。

門吱嘎一聲打開,青年依舊在沉睡,他的睡姿並不規整,有點東倒西歪,珀西摘下一隻鹿皮手套,將手背貼在了青年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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