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米雖然意外,還是乖乖放下信封:“哦(),那我晚上再來找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明天要舉行繼任儀式,您清楚的吧?”
新王上位時,都要舉行儀式,他們需要在母樹下對著神靈宣誓,從此身心純淨,將生命完整的獻給種族。
儀式上的很多細節需要敲定,但珀西已無暇顧及,他牢牢握著信封,已經無法思考了。
封麵上的字體卻雅致端莊,信封底壓著一枚葉片,葉脈呈現漂亮的燦金,這是母樹樹頂上的枝葉,很顯然,信件來自伊路維爾。
神明給他留了信?
房間封鎖已久,信封上落了一層灰,看灰塵的厚度,應該是在他離開鬆山之前留下的。
這封遲到了六個月的書信,裡麵寫著什麼?
珀西不敢細想,他拆開信件,匆匆閱讀。
神靈的意思很簡單,他隻留下了幾l句話,解釋他並非刻意疏遠珀西,而是因為死氣陷入了沉睡,又說讓他不要亂想,好好擔任精靈王,等他從沉睡中醒來,便會出席滿月祭典。
最後,伊路還鄭重其事的補充:“珀西,我沒有討厭你,恰恰相反,你是我最喜歡的精靈之一。”
那時候的伊路和珀西不算熟悉,精靈族又曾有過數位同樣驚才絕豔的精靈王,於是伊路慎重的使用了“之一”。
落款是一筆漂亮的花體字,署名伊路維爾。
“……”
短短數語,前因後果一目了然。
珀西愣愣看著信件,長久的沒有言語,他捏著信封的手臂輕微的顫抖了,即使儘力克製,仍然將信紙捏出數道折痕。
從南湖歸來後,珀西一直不明白母神的態度為何轉變,不但包容了他這個靈魂臟汙的“異類”,還是親近喜歡的模樣。
珀西以為是他帶回了死氣的信息,作為唯一一個深入了死氣腹地的距精靈,他對精靈族還有用處,神明才願意放下芥蒂,親近一二,至於他本身,神靈是不喜歡的。
否則,已經漠視了兩世,又怎麼會忽然轉變呢?
可是這封信,出現在他前往南湖之前。
在他不知道地方,神靈一直默默的注視著他。
神靈從未厭棄他,甚至心存憂慮,害怕他胡思亂想,專門留了信件,附上一枚神靈本源作為憑證。
珀西深吸一口氣,複雜且陌生的感情在胸腔中翻滾,他迷茫的想:“原來,我是被神靈喜愛的精靈嗎?”
不是因為他有用,也不是因為他願意為種族獻出生命,神明本來就喜愛著他,從未改變過。
兩世的自厭自棄,無數輾轉難眠的日月,珀西緩緩呼出一口鬱氣。
他小心的抹平了信件上所有的灰塵與皺褶,將它珍藏在了書櫃的夾層中。
隨後,珀西立在櫃前,愣愣出神許久。
最初的無措過後,更深的思緒翻湧上來,珀西安靜的坐在桌前,疑惑頗多。
比如,假如神明一直注視著他,他
() 回歸母樹(),卻沒有失去記憶②()_[()]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不是神明刻意為之?比如,他的筆記為什麼出現在了神明的案前,比如那位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半精靈青年,再比如……
死前的那場令人渾身戰栗的情事。
他曾在歡愉中失控,在情事裡沉淪,魅妖青年的手心溫度滾燙,珀西刻意不去想,卻無法將感觸從腦海中屏蔽。
如果母神注視著他,是否也看見了那荒唐錯亂的一幕呢?
如果他看見了,會如何想呢?
是覺得不堪,惡心,他喜歡的精靈卻沉溺情愛,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情,還是……
還是什麼呢?
珀西勉強維持鎮定,可腦海卻一片混沌,如同走在濃稠的霧氣中,分不出來路與歸途。
某些更加荒誕,更加想都不敢細想的細節在思緒中浮現——神靈抱著他的靈魂入眠,青年也這樣抱著他入睡,姿勢如出一轍;青年容貌清絕,明明是個半魅妖,卻沒有一絲魅態;還有他那與神靈略有相似的麵容。
珀西艱難的撐住書案,他很熟悉青年的容貌眉眼,在南湖的數月,他們曾朝夕相對,甚至同床共枕,但他並不熟悉神靈的麵容。
直視神靈是極其失禮的,每次母神現身,精靈們都會低垂眉目,將視線落在母神的衣擺上,而母神也一般落在樹梢,與精靈遠遠隔著一段距離,沒人敢仔細的描摹神靈的容貌。
珀西隻在靈魂狀態倉促地掃了幾l眼,並沒有凝視或者細看,他心中隱隱有個印象,卻不能確定。
母神與那平白出現的青年,是一張臉嗎?
這猜測荒唐且大逆不道,卻如春草般在思緒裡瘋漲,難以抑製,他正渾渾噩噩著,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凱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珀西大人?您還好嗎?”
珀西從渾噩中驚醒:“……我還好,有什麼事情嗎?”
凱米道:“還是繼任儀式的事情,有許多事情要您看看?”
珀西便道:“進來吧。”
他想:“是了,還有繼任儀式。”
精靈族是擅長歌舞樂曲的種族,除了凱米這樣的異類,幾l乎每位精靈都會至少一種樂器,他們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舉行宴會,在母樹下彈唱舞蹈,精靈王的繼位儀式無疑是個好機會,這是族內最盛大的慶典之一,樂曲通常會奏徹整個夜晚。
精靈王繼任的時候,母神也會現身,珀西是第一個繼任儀式沒有神靈到場的精靈王,凱米則是第二個。
珀西心道:“母神現身的時候,或許我可以仔細看看。”
*
繼任儀式安排在第二日夜晚。
這是一個晚風和煦的仲夏夜,神靈再度現身的消息已在族群中傳開。
被放逐的舊王回歸母樹,由神靈親手送至族內,再親自降下神諭,要舊王重歸王位。
舊王被母神厭惡的傳言不攻自破,珀西無疑是母神喜歡的精靈。
於是,精靈們的態度悄然轉變,長老會不
() 敢再明裡暗裡為難諷刺,其他精靈也不敢怠慢,就連送給珀西參加儀式的禮服,料子都比之前好上一些。
擅長紡織的精靈細細理順了每一縷蠶絲,布料泛著絲緞的光澤,如一截細碎的月光。
唯一的問題是……
珀西拎起三件衣服:“……凱米,現在精靈王的禮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為什麼一件比一件布料少,一件比一件透,還每件都掛著銀質鎖鏈做小裝飾?
凱米摸摸鼻子:“您知道,母神喜歡嘛。”
無論是凱米還是珀西,隻有精靈王穿成這樣的時候,母樹才給與了回應。
珀西:“。”
他有點頭疼的按住額角:“我想這一個誤會……凱米,還準備了其他的服飾嗎?”
凱米:“恐怕沒有。”
珀西隻得拎起一件:“好吧。”
也不是第一次在母神麵前這樣穿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精靈們陸續聚集在母樹之下,他們都換上了純白的長袍,將母樹圍在中心,而母樹根係之上的最中心,則是長老會與精靈王。
長老們主持儀式,宣讀祝詞,豎琴與長笛奏響恢弘的樂音,回蕩在山穀之中。
樹冠上,伊路放下了羽毛筆。
他正揪著頭發在珀西的筆記上批注,嘗試尋找淨化的方法,聽見樹下的聲音,才恍然間反應過來是珀西繼位的時候了。
伊路推開椅子,伸了個懶腰,朝結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