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期間,校醫室空空蕩蕩,隻有個大胡子醫生拖了躺椅出來,在樹蔭下乘涼。
聞弦扯著沈照走過來,將學神往校醫麵前一杵:“來,您看看,腰上腫起來了。”
校醫便讓沈照撩起衣服看了眼,旋即撇了撇嘴,眼神裡充滿了嫌棄,大概能概括為:“這點小傷過幾天的愈合了,還用特意過來看?”
他隨手指了指藥櫃:“紅花油和莫匹羅星在裡頭,你拿點給他抹一抹吧。”
聞弦應了聲,扯著沈照進去了。
校醫室中間有個垂落的簾子,將房間一分為二,內置了一張單人病床。
聞弦取了藥膏,翻開說明書查看,推了推一旁沈照:“杵這兒乾嘛,你躺床上去。”
“……”
聞弦絲毫不覺得有問題,反正之前弄傷了也是他幫忙上藥的,沈照揪了揪衣擺,老大不自在。
等聞弦研究好了說明書,他還杵在床尾,視線盯著地板的縫隙,仿佛要將地麵數出花來。
聞弦忽然道:“沈照,你看過後宮電視劇嗎?”
66喜歡看電視劇,這兩天聞弦跟著他,也看了點。
沈照:“……?”
聞弦:“那些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數磚的時候,就是你這個表情。”
沈照:“……”
聞弦洗乾淨了手,用指腹蘸取了一塊藥膏,催促道:“快啊,趴上去,衣服撩過後腰。”
沈照拗不過他,隻得略扭捏的趴了上去,撩開衣服露出後腰,而後,聞弦的指腹沾著冰涼的藥膏點了上來,他便一個激靈,炸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趴著視野受限,看不見聞弦,隻能看見麵前的鐵藝床杆,皮膚比之前敏感了數倍,指腹打著旋擦過,他癢得下意識瑟縮。
但是這姿勢也沒法躲,沈照隻能用手扣緊了枕頭,脊背肌肉僵成一片,強壓著怪異的觸感,等待聞弦上完藥。
於是,麻癢和腫痛一起襲來,他揪著枕頭,到覺著這溫柔的撫摸比沈季星的巴掌還要難熬。
聞弦打著圈等藥膏吸收,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沈照閒扯:“我聽我爸媽講了,沈越川周末帶你出席了兩個宴會,還要給你改名字?”
帶著出席宴會是很明顯的信號,說明沈家當家的滿意養子,讓他結實人脈,以後也會進入公司。
沈照:“嗯,還算順利。”
聞弦便笑了聲:“那我以後是不是該叫你沈照了?”
比起江知意這個才知道的名字,聞弦還是更熟悉沈照,他和這個名字結婚領證,又同床異夢整整三年,沈照沉溺的,冷肅的,崩潰的……各式各樣他都見過,都熟悉。
雖然眼前這個尚且青澀,但是聞弦已經知道果實成熟後的模樣了,他會用“沈照”這個名字執掌沈氏,走到萬人欣羨的地方。
但是掌下的身體微微僵硬,沈照將鼻尖埋進了枕頭,悶悶道:“不要。”
他的聲音很低落:“彆這麼叫
我。”
聞弦一愣:“你不喜歡?”
後世的沈照將之前的一切都抹去了,沒人能追溯他的出生,知曉他的來曆,連江知意這個曾用名,也隨著沈越川鋃鐺入獄而被徹底遺忘,聞弦本來以為,他是喜歡沈氏掌權人的身份,也喜歡沈照這個名字的。
沈照沉默片刻:“怎麼可能會喜歡。”
他輕聲祈求:“還是像從前一樣,拜托了。”
從前一樣,就是叫“江同學”。
聞弦便改口:“……知意,抱歉。”
是了,怎麼可能會喜歡。
逼仄的握手樓,伴隨著梅雨、洪水和貧窮,化為黑白照片的母親,還有腰側大片的煙疤。
他也不知道是在和麵前這個道歉,還是和從前那個道歉,同床三年,聞弦其實從未探究過沈照的想法,也不曾了解過他沉悶苦痛的過去。
江知意道:“這有什麼好抱歉的。”
他歎了口氣:“沈越川的掌控欲很強,也很在乎身份,公開場合我必須用‘沈照’這個名字,但是私下裡你還是叫我原名吧,我希望這個名字有人記得。”
聞弦指尖微頓:“是媽媽取的嗎?”
江知意微不可察的點頭:“是。”
聊了幾句,藥已經塗完了,聞弦伸手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他將江知意從床上拽起來,又問:“課間的時候做完操,你怎麼和沈季星撞上的?你沒和班上同學一起走嗎?”
各班班主任都會下來監督,隻要一直在隊伍中間,沈季星總不能把他硬扯出去。
江知意便頓了頓。
聞弦:“怎麼不說話了?”
江知意:“嗯,其實是我早上看你黑眼圈很重。”
聞弦:“嗯?”
江知意:“我發獎學金了,沈越川也給了一筆生活費。”
聞弦挑眉:“所以呢?”
所以江知意有錢了,他要提前效仿前世的沈……啊不,江總,包養聞弦?
聞弦心道見鬼,前世好歹是功成名就才開始,眼前這個還青澀的很,不會也想做這個吧?
江知意抿唇:“我……我給你帶了一瓶飲料。”
他說著,伸手去摸校服,外國語的外套口袋又深又大,能完全裝下罐裝的可樂,江知意翻了翻,從裡頭翻出來個灰藍色的小鋁罐子,250ml。
聞弦眉頭挑的更高。
彆看罐子小,這牌子很貴,小小一瓶十幾塊錢,對後來的沈照不值一提,但對高中生江知意來說是了不得的消費,他拿了獎學金不給自己添置衣服文具,拿去買這個,是很奇怪的事情。
聞弦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牌子的功能飲料。”
聞弦之前偶爾打球,每次都帶這個牌子的飲料,口感清爽,補糖很快,但現在他重生回來,覺著和一群小屁孩搶球有失風度,就不怎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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