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遞到謝樞手上,謝樞微挑了眉頭:“必須如此?”
吳不可擦著額頭冷汗:“仙君傷的太重,內滋外補都不可少,後山那口泉眼是療傷的靈泉,我再添些藥草補品,或許可以療愈一二。”
謝樞便頷首:“那準備吧。”
宋小魚的劇情將近,蕭蕪的身體不能出岔子。
月落西斜的時候,吳不可回稟準備完畢,謝樞起身繞進臥房,碰了碰蕭蕪的臉頰。
病中人總是嗜睡,一天清醒不了幾個時辰,謝樞將他從被子裡剝出來:“仙君?”
被中暖和,蕭蕪被謝樞冰冷的指腹一碰,蹙眉清醒過來,殿內博山爐升起嫋嫋檀香,他恍惚記起了身在何處,身邊人又是誰。
謝樞掌下的身軀無聲僵硬起來。
謝樞不以為意,隻當是仙君不習慣有人近身,他扶著謝樞的脊背,讓他借力坐起來:“你的情況總不見好,我找朋友來看過了,無妄宮後山有口靈泉,或可以緩解一二,我扶你過去。”
“……”
蕭蕪偏頭躲開觸碰,冷淡道:“不必勞煩。”
謝樞好脾氣道:“倒也不算勞煩,於仙君身體有益,仙君還是來吧。”
“……”
古怪。
謝春山要是拿宮主架子,蕭蕪隻管端著冷肅的仙君做派,謝春山要是動刑折磨,蕭蕪隻管忍耐,可是謝春山披著藥師身份,溫聲細語多有照顧,又該如何應對呢?
蕭蕪不知道。
沉默間,謝樞已然將狐裘披在他身上,伸手將五指攤開,示意:“仙君?”
蕭蕪沒法自己走,謝樞在等他伸手握住。
平蕪君依舊抿唇不語。
謝樞便又問了一遍:“仙君?”
以蕭蕪的脾氣修養,彆人好言好語的和他說話,他是沒法做到無視的,哪怕這個人是謝春山。
於是他微微遲疑,將手遞了過去。
謝樞便扶住了他。
從吳不可布置好藥浴開始,薛隨便將一路的仆從全部清空了,路上隻有謝樞與蕭蕪兩人。
靈泉在無妄宮後山幽僻處,無妄宮主早過了需要靈泉修煉的地步,這地半荒廢了,來得人不多,沒鋪石板,還是竹林裡踩出來的小路,道路曲折蜿蜒,很不好走。
蕭蕪病還未好,在院中走兩步都吃力,路程過半,膝下便酸脹無力了。
他咬死了牙關,隻當是無妄宮主心血來潮的折磨,就是不肯開口求助謝春山。
還是謝樞先發現異常。
他停住腳步:“仙君可是走不動了,我抱仙君過去?”
天可見憐,謝樞是真沒覺得有什麼,他前世呆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不照樣給人背來抱去,照顧病人而已。
可蕭蕪捏著他的手陡然一緊,旋即轉頭看來,狹長漂亮的雙眼睜的老大,哪怕瞳孔全是白翳,謝樞也依然讀出了其中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謝樞隻道:“沒彆的意思,隻是以我們現在的速度,要走到靈泉,怕不是要走到明天早上去。”
他比劃了一下,前世謝總抱蕭蕪走可能有些費勁,但以謝春山的修為,抱蕭蕪和抱隻貓沒什麼區彆。
蕭蕪匆匆:“不必。”
他拂開謝樞的手,像是怕極了他伸手來抱,匆匆邁開兩步,也分不清方向,隻管向前走去,又被人扣著肩膀拽回來。
這輕輕一碰倒像是把平蕪君怎麼了,蕭蕪提高音量,難得有些失態:“不必!”
“……不必就不必,仙君這麼急做什麼?”謝樞抬眉,他是真不明白蕭蕪為何慌成這樣,隨口一提罷了,蕭蕪不樂意,他還能強抱不成?連帶著對他自個設定的人設都升起了些許狐疑,蕭蕪不該是從容淡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嗎?
蕭蕪悶聲不語。
謝樞隻好將他的掰了個方向:“仙君走錯位置了,是這邊。”
“……”
蕭蕪抬步就走。
病人難得有這麼強烈的活動意願,謝樞當然不會阻攔,但在蕭蕪第三次被石頭絆倒時無可奈何的伸了手:“好了,仙君,你看不見,還是跟著我吧。”
“……”
更像是對無理取鬨的小孩子了。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總算聽見了山泉流淌的聲音,周圍溫度漸漸升高,隱有藥香。
謝樞取下蕭蕪的狐裘,掛於樹上:“仙君到了,就是這裡。”
前任宮主喜愛溫泉,尤其喜愛和嬌妻美妾一起泡溫泉,泉眼周圍一圈用瑪瑙堆砌,裡頭壘了三層台階,重重疊疊似海棠花形,泉眼內煮著藥物,泉水呈現棕黃。
從狐裘被挪開的瞬間,蕭蕪的身體又炸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他看不見,卻也知道泡溫泉大概是要脫衣服的。
但是在謝春山麵前脫衣服?
他掐著掌心,指尖險些將裡衣的布料揉爛了,謝春山不辭辛苦將他帶來這裡,莫非是為了這個?
可是以無妄宮主的身份和他如今的處境,謝春山若是想做什麼,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將他綁在歸墟水獄,束手脫就是了,為了宗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