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蕪冷淡的眸子看過來:“彈琴奉茶舞劍作樂?”
薛隨:“……正是。”
他越發恭敬:“宮主在主殿設宴飲酒,邀請仙君通往,請仙君隨我來,莫要為難在下!”
蕭蕪便站起來,無可無不可道:“走吧。”
他摸不準謝春山的意思,但以蕭蕪如今的修為,雖然不能硬抗謝春山,自保卻是無虞的。
走到主殿邊緣,遠遠聽見了絲竹歌舞聲,有歌女婉轉吟唱,念得是吳儂軟語,端的是綺麗多情,聽那唱詞,依稀是《長相思》。
薛隨悄悄抬眼看了看平蕪君的麵色,卻見蕭蕪神色淺淡,看不出喜怒。
薛隨不知為何,忽然道:“平蕪君,宮主許久未開宴會了。”
他小心翼翼:“前陣子宮主將宮裡的樂師全部遣散回家了,一人送了一筆銀錢,唯一一個琴師也走了,如今這宮裡連個像樣的樂舞班子都拿不出來。”
前世謝樞就不喜歡吵鬨,雖說生意場上難免推杯換盞,他本人卻是厭惡至極,到了無妄宮戰戰兢兢走劇情,也不曾通宵宴飲,加上現代人什麼歌舞沒看過,這魔宮之中的看著無甚意思,不如早早打發下山。
若不是後續有需要舞女歌姬的劇情,謝樞一樣打發走人了。
蕭蕪一頓,平平道:“與我何乾?”
薛隨不敢說話了。
他引著平蕪君跨過殿門,遙遙向主位行禮:“宮主,平蕪君帶到了。”,而後薛隨躬身退下,讓開了身後的平蕪君。
蕭蕪抬眼,遙遙與主座對視。
雖然兩人在黑暗裡糾葛已深,也曾在意外複明時瞥見謝春山的麵容,但那時謝春山偽裝成藥師,事件太過離奇,驚異壓過一切,數年前仙魔大比的初見又實在匆匆,彼時蕭蕪謝春山皆年少青澀,遠不是後日平蕪君與無妄宮主的模樣。
故而今日的宴會,還是蕭蕪第一次看見身為魔門尊主的謝春山。
憑心而論,謝春山個性乖僻,容貌卻實在俊美。
他坐於高台之上,一身玄黑曳地長袍,單手支著額頭,慵懶又隨性,修長的十指正把玩這一枚琉璃茶盞,目光漫不經心的越過大殿,與蕭蕪清淺一碰,唇瓣開合,依稀能聽見是在說:“美人。”
——不是謝樞真這麼變態,純粹是66提供的劇情台詞。
無妄宮主對蕭蕪,向來是怎麼難為人怎麼來,正道子弟最受不了這些胡言亂語,謝春山覺著有趣,逮著蕭蕪麵前說。
台詞有點油,可謝春山又實在俊美,配上醉後微醺的儀態,蕭蕭肅肅,傀俄若玉山之將崩,連唇邊若有似無的微笑也帶著說不出的風流意趣,恰似茶樓酒肆裡宴飲通宵的王孫公子。
蕭蕪平平與他對視,又斂下了眸子。
卻見謝春山一指身旁琴桌,醉意盎然:“都說平蕪君仙人之姿,最是清貴,君子六藝無一不通無一不曉,琴藝也是上上,今日宴會沒有琴師,卻有把梧桐古琴,仙君且試一試吧。”
說著,有婢女抱來古琴,停在蕭蕪麵前。
謝樞撐頭看他。
按照劇情,蕭蕪不會接。
原文這時蕭蕪修為剛剛複原一些,謝春山卻還不知道,蕭蕪裝的虛弱無力,提不得劍,謝春山便要他彈琴。
上陵宗的弟子都會彈琴,用來陶冶情操,蕭蕪平日裡彈得是高山流水,宴會上卻儘是靡靡之音,且謝春山的調笑折辱意味太重,蕭蕪當然不會接。
果然,平蕪君看了眼抱琴侍女,沒有接過,那侍女頓時臉色發白,簌簌發起抖來。
謝樞笑道:“都說仙君心懷善念,是仁德之人,為了這婢女的性命,還是接了吧,否則一個勸不動賓客彈琴的侍女,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殺了。”
婢女便噗通一聲跪了地,花容失色,看著像是要哭了。
蕭蕪向來心軟,且最討厭謝春山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他微微停頓,眸中閃過一縷厭惡,最終什麼也沒說,伸手從婢女手中抱過了琴。
他一撩袍子,在側邊落桌,雙手交疊放於膝蓋,並沒有撫琴的意思。
謝樞看了眼光幕,自顧自的往下說:“仙君真是硬骨頭,仙君可知,這把琴的主人上次沒彈好琴,遭遇了什麼?”
他笑眯眯:“那個琴師有雙很漂亮的手,我便拆了他的經脈,拔下他的指骨,不過本宮寬仁,倒是沒有殺他,隻是丟下山崖去了,哎呀,可惜山崖那麼高,他流了那麼多血,山間多猛獸,大概是活不成了,仙君說這個結局,好還是不好?”
按照劇情,蕭蕪該死死抿唇,咬牙罵道:“畜生。”
而謝樞該不以為恥,反而大喜:“仙君說得好。”
於是謝樞靜靜等待蕭蕪的反應。
可這回,蕭蕪第一反應卻不是罵人。
他疏忽睜開眼,恍然呆了片刻,千百個念頭瞬間在腦海浮沉,麵色一瞬間複雜至極,旋即緊蹙起眉頭,眸光冷冽如冰,直直望向了薛隨的方向。
再一看,十指收攏握著琴弦,手背青筋暴起,竟是在微微用力。
宋小魚也是丟下山崖死的,原文謝春山舊事重提,就是為了刺激蕭蕪。
可這回,受刺激的另有其人。
本來好好坐著的薛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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