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寒司宴說,隻需要在老爺子麵前表現稍微親密一點就行,她將用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柔聲道,“但是不要貪杯。”
她偏頭看他,笑意正濃。
寒司宴喉結上下滑動,他不禁低頭,靠得更近,在她耳旁低語,如魅魔之聲,讓她心顫,“都聽梔梔的。”
溫梔寒不爭氣地紅了耳垂,下一刻,不止耳垂,白皙的脖子都紅了。
她手發軟,差點就將這茶壺打翻了。
最後,語氣頗為溫軟,“那你洗一下茶具。”
她的意味很明顯,趕緊把他支開。
寒司宴看破不說破,一貫冷峻的臉溫柔了好幾分,他接過茶具,嗓音輕快,“好。”
等他帶著茶具出去後,寒老爺子才忍不住問,“丫頭,你是自願和他在一起的?他沒有強迫你吧?”
彆以為他沒看到,自家那小子一副恨不得把這小姑娘吃乾抹淨的表情。
寒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也就是老了之後才有了幾分惻隱之心。
溫梔寒化開了嘴角的微笑,一雙眉目笑看著他,“我是自願的。”
笑著陪老爺子說了會兒話,寒司宴帶著洗淨的茶具進來,替她一一擺開。
方便拿取。
他坐回走之前的位置,將她虛護在懷中,眼神冷淡地掃了一眼老爺子的方向,道,“宣管家約您下棋。”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老宣怎會在這個時候約他下棋,這不過是一個支開他的借口。
他這把老骨頭耽誤他們小年輕談戀愛了。
“哼,”了一聲後,寒老爺子起身,叮囑了溫梔寒一句,“小溫,彆讓他欺負了去。”
寒老爺子出去後,兩個人依舊保持著近距離。
碧螺春煮好了,她將熱氣騰騰的茶杯置於他手邊,微微垂眸,“爺爺走了。”
“嗯。”他在靠她極近的後方,親品她烹的茶,醇香濃鬱,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所以……”能不能隔開一些。
但莫名的,溫梔寒沒把這話說出口,她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散下來的長發遮住她泛著不正常紅潤的脖頸。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她低頭,手上動作未停。
準備做一場茶百戲。
寒司宴也未出聲打擾她,就這樣,品著她做出的碧螺春,仔細觀察她手下的動作。
隻有在最後做戲時,他出聲,“手癢,梔梔,讓我試試。”
不知是不是溫梔寒的錯覺,她總覺得他每一次低聲叫“梔梔”時,總讓她覺得好似春風拂過心尖兒,癢癢的。
手腕上的動作轉了個方向,她將湯匙送到他手邊,“好。”
他緊接著問,“喜歡什麼?花鳥蟲魚,我都略懂一些。”
見她不開口,從斜後方看過去,能看見她側臉泛出的胭脂色。
不禁逗。
這是寒司宴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肖像畫,寒先生會嗎?”
怪不得不吭聲,原來是在這裡等他。
含著三分笑意,“可以。”
他讓人帶一麵鏡子過來,將鏡子放在二人對麵。
鏡中,倒映出兩個人的麵龐,或許是角度問題,鏡中的他們靠得極近。
好似呼吸都會纏綿在一起。
在男人抬頭的那一刻,她慌忙低下頭去,看他做茶百戲。
幾分鐘後,茶盤上出現男人自己的畫像,卡通版的簡筆畫,寥寥幾筆,便傳達出他的神韻。
但他仍然不停,點點清水,繼續。
溫梔寒有些詫異地偏頭,左側的頭發劃過男人喉結,順著頸側往下蹭,帶起酥麻麻的癢意。
“怎麼了?”
溫梔寒,“你……是在畫我嗎?”
“嗯,就是不知能不能畫出你的神韻。”
相比於旁邊的簡筆勾勒,在畫她時,分明多用了幾分心思。
連腕間的梔子手串也畫了出來。
等他停手後,溫梔寒又拿起湯匙,在他的簡筆畫上,畫上了他手臂上的黑色文字。
至此,這幅畫才真正完成,無論是從細節還是整體上。
她一字一頓道,“不能厚此薄彼。”
“受教了。”
*
“老先生你睇,噉樣望住,仲真係好似一對夫妻噃(老先生您看,這樣瞧著,還真像一對夫妻呢)”宣管家陪著老爺子在茶室外的荷花池散步,茶室的門大開著,剛好讓外麵的人看得清楚。
“哼,算佢有眼光,行咗運,先至能夠遇到咁好嘅姑娘(哼,算是他有眼光,走了運氣,才能遇到這麼好的姑娘)”寒老爺子談起溫梔寒時,麵色紅潤,和之前那多病的樣子判若兩人,
“唔知呀,呢姑娘好溫柔,善解人意,知道咩應該講,咩唔應該講,識禮數。(你是不知道,那姑娘溫柔,善解人意,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知禮數)”
“能夠畀您入眼嘅,必定唔平凡(能讓您入眼的,必定不凡)”
老爺子笑著擺擺手,“去畀照家回一句說話。(去給照家回句話)”
有了讓老爺子滿意的孫媳婦,自然是要回絕照家的,再給點補償,賠給姑娘作嫁妝,也算是周到了。
宣管家,“唉,好,我依家就去辦。(唉,好,我這就去辦)”
“等等,”老爺子換回普通話,“先傳下去,以後在這個家都必須說普通話,不會的都學起來,在小溫嫁過來之後還不會就裁了吧。”
“好嘞。”
*
港城又下暴雨了。
牽著線似的落下來,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
很巧合的是,溫梔寒在寒家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冒著大雨趕來,母親抱著睡得香甜的女兒,在幫傭的簇擁下進來。
在看到溫梔寒的那一刻,年輕的母親,笑著走過來,“好巧。”
“嗯,好巧,”溫梔寒放低了聲音,生怕吵到了她懷中的女孩。
寒司宴換上了休閒的居家服,端著一盤鮮切水果從廚房走來,輕聲喚她,“梔梔。”
她下意識轉身。
年輕的母親抱著女兒微微彎腰,“家主。”
多年前,港城寒家重規矩,見到家主是要彎腰的,暗含臣服之意。
後來已經改掉了這多事的規矩,但無人敢不行。
新任家主……比上任家主更不好親近。
他們之間,唯有恭敬與臣服。
寒司宴微微點頭,將插上牙簽的果盤遞給溫梔寒,話卻是對著母女倆問的,禮貌又疏離,“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