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溫梔寒不想窩在家裡等通知,就去隔壁看寒月白。
順便等寒司宴回來。
她抱著寒月白曬秋天的太陽,抓了幾片還未掉落的綠葉,照著之前的方法如法炮製了一個新的綠葉相框。
相框底部,也是和之前一樣的留言。
寒先生,今日樹上新掉的落葉,還很綠,希望它可以陪你度過沒有我的冬天,給你帶來一抹生機。
——溫梔寒。
她將相框放在裝滿枯黃葉子的相框旁邊,兩個並列,一綠一黃,相得益彰。
像是兩條平行線在時間內穿梭,在某一刻,它們交替,新綠超過枯黃。
溫梔寒找了一本書窩在他家露台的沙發上看。
一直等到了下午六點,都沒等到他回來。
她起身,將蓋著的小薄毯疊好,然後拿出手機,撥通解行的電話。
“解秘書,寒司宴現在在哪兒呢?”
“先生在……在公司開會呢,有個跨國會議,等他開完會我就讓他給你回電話。”
溫梔寒“嗯”了一聲後,將電話掛斷。
她下樓,阿姨見到她,很是熱情,“溫小姐,現在要去哪兒呢?需要我讓人送你嗎?”
“需要,我要去找寒司宴。”
她的語氣平靜得出奇,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不知怎的,阿姨就是覺得,現在的她和平時不同。
“這……我去給你找司機。”
*
梨園。
再次回到這裡,溫梔寒還有片刻的恍惚。
她根據僅存相關記憶一步步上樓。
卻被攔在了樓梯口,連包間的門都沒摸著。
樓道上鋪了地毯,很軟,走起路來都沒有聲音。
解行第二次接到溫梔寒電話的時候,隻覺得整個人頭皮發麻。
他巍巍顫顫地接通,整個人在包間門口顯得十分局促。
“溫小姐,寒先生的會還沒開完呢。”
“解秘書,這個會真的需要這麼久嗎?”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還可以看到走廊上的人影,隻不過,他沒注意到樓梯口的她而已。
“需要的,畢竟是跨國會議,大家要商量的事情也很多,很雜,體係龐大複雜,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溫梔寒隻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事兒,把一向認真工作的解秘書逼成這樣,無論如何都要撒謊瞞著她。
“是什麼國際事務,我也可以出出主意,畢竟,我也是老板,一些小事,我也可以處理。”
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樓道口,看著解秘書的身影來回踱步。
“這個事也不難就是多,就不勞煩溫小姐了。”
解行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不怎麼主動找自家家主的溫小姐……怎麼突然這麼積極了。
這要放在平時,他倒是非常樂意將這件事立刻告訴家主。
但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啊。
“解秘書,不麻煩的,我今天就學著怎麼做一個賢內助。”
她一字一句道。
平淡得有些不在意的語氣讓解行感到了大事不妙。
要出事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溫梔寒的下一句就是,“解秘書,左轉,走三米。”
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解行猛回頭,朝左手邊看過去,隻見溫梔寒被人攔在樓道上,不上不下。
這下子,玩兒完了。
他認命地走過去交涉了幾句,就把這位小祖宗帶進來了。
“寒司宴在哪個包間?”
解行:“……”
“我們上次來的那個?”
他還是沒說話。
溫梔寒了然,摸索到了上次的包間,一個很隱蔽但是視野極佳的地方。
門是打開的。
一扇仕女圖屏風隔開內外。
她輕輕踏進去,站在屏風的一側。
秋高氣爽,蔚藍色的天空下,驟起微風。
戲台上,一身白色長袖流蘇裙的年輕女人正在彈奏豎琴。
本來是一件很高雅的事,偏生唱詞汙耳。
溫梔寒光是站在門口,都覺得臉紅心跳。
羅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都在羞澀。
詞是——
“粉香汗濕瑤琴軫,春逗酥融綿雨膏。”
她雖然性子純,但她也是成年人,是一個有理解能力的人。
這首詞在講什麼,一聽便知。
她轉身,踩著柔軟的地毯往外走。
孤傲的倩影透過屏風,引得部分人注意。
今天有場《竇娥冤》,來的都是大家,寒司宴本意是想著她愛好廣泛,來這邊踩點,聽聽這部雜劇如何,再和她共享。
邀請他的是前不久做東請他聽昆曲的墨先生。
墨家在科研方麵很有話語權,寒司宴和他們也有合作。
本以為隻是簡單赴會,順便也附庸風雅,尋找和她談資的資本。
沒想到,這一場雜戲如此長。
等從頭看到尾,已經是晚上六點。
“寒先生彆急,還有一個舞蹈,來都來了,看完再走如何。”
他起身,卻剛好看到門口那一抹窈窕纖細的倩影。
六點,夕陽下山的時間,傾斜的光將她的聲影拉得很長,投射到屏風上,落下一片陰影。
然而,她在聽到第一句唱詞時,就顯得十分不對勁。
連屏風上的身影都在微微發抖。
走後,她轉身離去。
動作幅度大於平時,所以裙擺微微被甩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正好坐落在男人眼底。
她走得很快,很急,讓寒司宴來不及阻止。
“抱歉,家裡有人在等我,就不叨擾了。”
他簡單交代後追了出去。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曲還沒聽完呢,怎麼就走了。”
“家裡有人??寒先生有家室了?怎麼出其不意!”
“不是吧,寒司宴是妻管嚴?媽的哈哈哈哈總有一項能超過他了。”
“妻管嚴那是因為人家愛老婆,彆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就憑借一個人影就把人帶走了,你們說這人得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讓管得了寒司宴?”
“反正不是你家的,彆問我為什麼。”
那人氣急了,“也不是你家那孩子!”
溫梔寒前腳剛上車,門都來不及關,就被人往裡麵塞了一下,緊接著,俊秀挺拔的人就貼了上來。
背後傳來溫熱的觸感。
溫梔寒被燙到了,她下意識往前坐了一點。
耳邊,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梔梔,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