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網上替溫家澄清。
尤其是有個叫蘇商聯合的協會,它在網絡上發布了一篇文章,替溫家發聲。
溫梔寒看到了這篇文章,也看到了落尾的名字,都是之前不願意幫助溫家,但在收信之後,改過立場的。
情誼是舊的,但確是永存的,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回憶青春少年時,意氣正風發,身邊朋友都可以為其兩肋插刀,旗鼓呐喊。
這樣的舊情,任誰享受過,都會念念不忘。
這也是溫老爺子和他們的共鳴。
溫老爺子心軟,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溫家要開始反擊了。
溫禮則在京十餘年,勢力早已深達京城內部,溫家在蘇省百餘年,深得“人心”,這些都是不可撼動的。
輿論和權利,會讓一切注定的事情更改。
溫梔寒不知道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在這條微博下留言,轉發。
溫家的支持力在漸漸蓬勃。
她放下手機,突然想放空頭腦,好好地睡一覺。
因為這一切都太過於奇幻了。
從溫家被陷害,查不出半分線索,到查到史密斯,再查到整個蘇省的豪門,再到,搜集證據,反擊。
一步步,都在按照事情本應該發展的順序發展。
她躺在床上,大腦空空,這幾天積壓的疲憊在這一刻突然襲來,讓她招架不住,沉沉睡去。
但在某一刻,突然驚醒。
她瞬間明白這件事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賭\/\/桌。
而參與這場遊戲的人,是史密斯和溫老爺子。
而他們的身邊是無數的支持者。
雙方在這場遊戲中不斷下注。
他們都在賭,在一個結果。
到底是誰會贏。
溫梔寒起身,她穿過一扇扇門,在內院的一簇梔子旁,找到了溫老爺子。
他正在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納涼,輕搖蒲扇,悠閒自得。
“爺爺,”溫梔寒沒了往日的矜持,她快步走過去,在溫老爺子跟前蹲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讓溫家陷入這樣的境地,故意讓溫家出現在公眾視野,哪怕是一片罵聲。
然後通過自證清白,打響溫家在國內的名氣。
在這件事當中,看似是溫家被迫下水,實則,是主動下水。
因為溫老爺子在金家是有“眼睛”的,他什麼都知道。
所以,明知而故入。
溫梔寒突然想到了她和溫禮則收集的資料,想到了溫禮則說讓她去麵對那些記者,代表溫家發聲。
這一切,好像都被計劃好了一樣。
那些來不及開口問的問題,在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
麵對她的質疑,溫老爺子不氣反笑,很欣慰的笑,“我教出來的孩子就沒有一個是傻子。”
“為什要這樣做?”
在溫梔寒的認知裡,溫家無論在何時都是不顧名利與名譽,時時刻刻將奉獻與責任放在心尖的。
可現在是,溫家開始從高嶺之花,主動跌落進泥潭,和野心家們玩兒心計,玩兒人脈。
溫家變了。
變得讓溫梔寒覺得熟悉又陌生。
“梔梔,溫家仍然是你心中的那個溫家,但是,”溫老爺子語重心長地看著她,“但是,溫家要長存才能幫助更多的人。”
如果溫家連自身都難保,何來助人一說?
有句話很好,愛彆人之前有要先學會愛自己。
幫助彆人之前,要先自己能夠存活,並且活得很好。
“孩子,你再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召開發布會,也不遲。”
溫家的底蘊,足矣支撐到她成長。
溫老爺子的話一聲一聲敲在溫梔寒心上。
她從內院離開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今天寒司宴有急事飛回了京城,溫梔寒一個人開車來到山頂。
她敲了敲大門。
“丫頭?”正在練拳的老頭停了下來,喜出望外,“怎麼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溫梔寒推門進去,然後坐到了沙發上,頭頂的太陽炸破雲層,落下灼燒的陽光。
“宮先生,我有點疑惑,想找你聊聊。”
“你說,老頭子我不收你谘詢費。”
溫梔寒見他灑脫的模樣,不禁含起淡淡的笑。
“有一隻鳥,它天天都要叼著食物來喂養一群鳥,有一天,它在尋找食物的途中,感到很饑餓,所以它吃下了最肥美的食物。”
“你的疑惑在哪裡?這隻鳥該不該吃下最肥美的食物?”
“算是。”
溫家就是這隻鳥。
“你要看,這隻鳥吃了肥美的食物之後的表現,我覺得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你讀過很多書。”
溫梔寒:“可它吃下的這份食物……耗費了很多很多鳥的心血。”
“付出都是有回報的,沒有物質上的,那就是名譽上的,這是這隻勤勞的鳥兒該得的。”
在他們看來,利益高於一些,和名譽平行。
這是溫梔寒得到的結果。
每個人的付出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都會得到回報。
“但是,如果一開始,就沒有以得到回報為目的去付出,那這隻鳥兒,是很高潔的。”
“肥美的食物也是他應得的,無需覺得愧疚。”
天色已晚,溫梔寒在這裡吹著晚風,攪在一起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望著遠方的天空,在心裡逐漸地去消化,去理解。
當在書裡看到這些道理的時候,誰都會覺得,這很簡單,我都懂,但當真正遇到這樣的事情時,誰都會有轉不過來的那一步。
溫梔寒抱著熱茶,在殘留的餘暉中,輕抿熱茶。
“丫頭,聽你這麼說,溫家的事快解決了。”
宮澤恩活了那麼多年,當然是知道溫梔寒在表達什麼的。
他靠在她對麵,靜靜等她回答。
“暫時還沒有,”溫梔寒輕微搖頭,“或許快了。”
也或許,還早。
溫老爺子鐵了心讓她去澄清,所以在她沒徹底理解這件事之前,她是不會有動作的。
“你家那位,怎麼沒和你一起上來?”
他意有所指。
溫梔寒想起來早上,他走之前在她額頭上落下的吻。
澄澈的眸子含起淺笑,“回京了。”
聽到這裡,宮澤恩隻是用一雙蒼老但睿智的眼神看著她“丫頭,你家老爺子做得很好,你以後會感謝他的。”
怎麼感覺這句話沒頭沒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