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賀宗明的手下也終於一個個歸位複命。
“報告司令!王家上下九十七口,除女人和孩子外,無一活口!”
“報告司令!軍火庫一共七百條槍,一千發子彈,已經被我們的人全部轉移!”
“報告司令!叛軍一共一百五十三人,剿滅一百二十七人,有二十六人未在家中,去向不明。”
“報告司令!已將叛軍昌盛絞殺,他的十二個小老婆,兩個兒子六個女兒儘數被我們活捉。不過我們找遍了昌家上下,沒找到叛軍昌茂,根據昌家下人的口供,疑似是去了窯子,我們便活捉了他的太太跟九個小老婆,進一步舉動還請司令指示。”
賀宗明始終麵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等他們所有人把話說完才開口問:
“自己人有沒有傷亡?”
“報告司令!今夜一共出動一百人,二十一個兄弟受傷,其中十二人重傷,其餘人全是輕傷不影響行動,沒人死亡!”
賀宗明聽到這裡,才終於露出笑容:
“做得好!通知下去,但凡參加今晚行動的兄弟,記二等功,發獎金!受傷的兄弟們,根據傷勢情況,發放戰損津貼!”
“是!”
“謝謝司令!”
最後這兩聲應承,要比之前那些振奮的多。
賀司令就一點好,有錢是真給弟兄們發!
但也就是這一點,就足夠所有人心甘情願地受他指派,為他賣命!
白茫茫的天邊,不知何時泛出了一縷天光。
太陽,要出來了。
忙碌了一晚上的殺手們,如鳥獸作散,悄然地消失在了黎明的光輝中。
聽完報告心情大好的賀宗明也回了房間。
挽月依舊在被子裡熟睡著,安靜柔和的模樣,嘴角還微微上揚著。
看起來,是做了個不錯的夢。
全然不知,外麵經過一晚的屠殺,已經天翻地覆。
……
挽月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桌子邊有一個男人。
她嚇了一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接著才看清楚那人是賀宗明。
受驚的心慢慢安定下來,挽月漸漸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想起來那一瞬,她再次從床上彈跳起身,急匆匆穿上鞋子跑到賀宗明身邊,推著他肩膀。
“賀宗明,賀宗明你快醒醒!”
賀宗明在她的聲音中慢慢睜開眼睛,聲音裡還帶著幾分睡意。
“怎麼了?”
挽月急切地問:“阿立呢?我昨晚怎麼睡著了,阿立有沒有來找我?”
朦朧漸漸褪去,賀宗明眼中恢複一片清明。
他坐起身,神情仍有些倦怠,長指揉著太陽穴。
“把我叫醒就是為了這事?”
挽月被他這不上心的態度給氣著了。
“是你說了要幫我的,賀宗明,我拿你當朋友才相信你,你不要耍我!”
“這就生氣了?”賀宗明好笑地瞧她一眼,總算是恢複了清明的神色,淡淡道:
“昨晚小宋去了,卻沒找到人,說那間院子裡所有的房間都空了,看樣子人早就走了不止一天。”
挽月聞言愣住,嘴巴依舊張著,人有些呆呆的。
這個結果是她沒料到的,她就像失去了方向的迷路者,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賀宗明瞧著她的反應,臉上是貨真價實的疑惑:
“連對方在不在家都不知道,你就是這樣跟人私奔的?真不知道耍你的到底是哪個。”
說著,他臉色也有些冷,冷冷地說:
“昨晚小宋回來時我就想把消息告訴你,可你睡得實在香,我便在這守著等你醒,誰知道你這個口口聲聲急著等消息的,反而睡了一整夜。睡醒了還問也不問,直接就過來抱怨我。”
話裡話外,倒像是挽月委屈了他。
挽月愣愣地,她之前見慣了賀宗明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樣子。
還是第一回見他這種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一時間,她也有些迷糊,懷疑起自己來。
阿立好像的確說過,他跟牛二爺做完了那件大事,就要去彆的城投靠正規軍的隊伍。
好像要投靠什麼,總司令來著。
想到這裡,挽月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可能太急了。
“我,我也沒說什麼啊……”
挽月聲音小了許多。
賀宗明涼涼看她一眼。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那種看完一眼就側過頭的動作。
……挽月莫名地就是有些自責。
“真的為了及時給我說消息,守了我一晚上都沒睡?”
賀宗明又看了她一眼。
挽月一直看著他,便及時捕捉到,賀宗明眼中有許多紅血絲。
果然,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賀宗明冷淡道:
“不然我為什麼會在你房裡?難不成還是對你有意思,看你睡著,準備趁人之危?”
他話問的尖銳,也略顯輕浮,但對於天天聽婆子們閒聊的挽月來說,這種尺度早就不至於讓她察覺到問題了。
她對著賀宗明訕訕一笑:“我可沒這樣說,你彆冤枉我。”
之前夜裡相逢,光線昏暗,挽月心裡裝著事,也沒太仔細觀察他。
此時天光大亮,窗外一片金光,挽月終於看清楚了賀宗明全貌。
這人五官一點沒變,還是那麼的英俊。
隻是膚色比早先離開春城時深了些,脖頸上,橫著一道突兀的暗色疤痕。
可這些都並沒損失他的氣質,反而比起那些戲台子上的白麵小生,更多出了英武的霸氣。
讓人隻是看著,便能由內而外地生出敬畏。
挽月忽然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傷疤,眼睛一眨不眨盯在上麵。
賀宗明等了她一陣兒,見她不再開口,揚眉問:
“看什麼呢?黑著天能把我認出來,天亮以後你就不認識了?”
他說著,換了個坐著的姿勢,隨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剛要入口,忽然一頓,想起來這壺茶是加了蒙汗藥的,便把滿杯的茶都往地上潑了。
挽月看他這奇怪的動作,以為他是為了她說錯話的事,糾結道:
“你是不是生氣了?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賀宗明反而不明白她是認的哪門子錯。
“誰讓你道歉了?我沒那麼小氣。”
挽月:“那你這茶……”
賀宗明看著空掉的茶杯,神情自若,萬分坦然:“隔夜的茶,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