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砰!”
在穆遙向後倒去的瞬間,麵對封閉陽台的那扇窗戶倏地爆開,昏黃燈光下的玻璃碎片閃著異彩。從異彩中登場的是重整旗鼓的、自信滿滿的杜薑南。
他顯然已經埋伏許久,從窗外翻進後,沒有任何停頓地高舉起水果刀、刺向盛願的心臟!
【[Psychokiller]天賦[觀察]:刀片上附著著某種紙片,有抑製異常的效果,應該來源於異常管理局的造物。這一刀若是刺中,足以解體盛願的異常執念。】
【您解鎖了成就:我全都要(你還在苦苦查攻略試結局嗎?)*注:同時觸發三種結局的關鍵節點(人格碎片+2)】
釋千:?
她差點忘了這家夥!
釋千一驚,反手打碎玻璃翻進房間。
雖然的確也是她搞的鬼吧,但現在她已經找到了【Trueending】的路徑,還有個什麼“惡意煉化師”,這殺死盛願的【Normalending】走向還是緩緩吧。
“等等!”
刀尖距離盛願僅有一臂之遙。
已經來不及奪刀了。
“……對不起了杜薑南,打斷你的耍帥時刻。”
釋千暗自道歉,接力將手撐在窗台上,向杜薑南的胸口揚起結實的一記飛踢。
“靠!釋千你**腦子有病吧?!”
杜薑南胸口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頓時感覺血氣翻騰,他抬眼發現踹他的是釋千後,那一口上湧的血氣乾脆梗在心頭了。
他向後一個翻滾站穩腳跟,氣極反笑:“慫恿我來殺方雯雯就是想英雄救美呢?……誒?方雯雯呢?”
杜薑南偏頭看去,他想要刺殺的人哪裡還是方雯雯,她一襲紅裙,黑色長發自然過腰,帶著一副細框眼鏡,彆說長相了,連氣質都和方雯雯的截然不同。
隻不過她此時麵色灰敗、雙目無神,像是一具毫無生氣的玩偶。
之前的方雯雯是異常的偽裝態?!
杜薑南渾身汗毛瞬間豎起,完全忽略胸口的鈍痛,高壓訓練產生的應激反應使他再次瞬間提刀刺下。
然而他再次刺了個空,水果刀與磚石地麵相擊,震得他手臂發麻,水果刀也隨之飛了出去。
杜薑南扭頭看去,隻見陌生的紅裙女人正被釋千抱在懷中。釋千極力托著她的脊背與腦袋,可她的四肢仍然無力地散開,在豔紅花瓣般的禮服裙間漸漸褪去血色。
釋千並沒有感覺到重量,也沒有感覺到溫度。懷裡的盛願像一片羽毛般輕盈,一滴眼淚從她灰敗的眼眶中悄然滑落,滴落到釋千的手腕。
有些涼,但釋千卻莫名覺得手腕像被燙到般輕微刺痛。
盛願一輪又一輪的短暫生命再次走入末路。
三分鐘倒計時的提示聲在釋千腦中滴答作響,釋千再次梳理腦中的推理:
她最開始以為完美通關是要“所有人都承認自己是凶手
”,這就是盛願”的心結,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普通通關的方式可以有很多,比如所有活著的人忤逆被激發的惡意承認自己是凶手、比如殺掉全部嫌疑人,或者直接殺死盛願,但盛願真正的心結其實在她自己本身。
這座“惡意煉化屋”從來沒想置人於死地,相反,她要消解世間所有人的罪惡,並懲罰自己永遠無法抵達那“純淨的世界”。
被困在這棟彆墅裡的一直以來隻有盛願自己。
所以,她無法原諒的不是給予她痛苦的外界,而是自己,這是她直麵一切惡意的懺悔屋。
【[Psychokiller]天賦[觀察]:她無法原諒的是她自己,因此真正需要懺悔的也是她自己。但是,她在這個牢籠般的懺悔屋裡,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嗎?能讓她解脫的……到底是什麼?】
“……”
原諒、懺悔、解脫。
釋千驀地驚悟。
短暫的生命周而複始,西西弗斯的巨石於她卻並非快樂。
雖然並不是很懂,但……破解這個副本或許僅僅隻需要一句源於心聲的原諒?
這樣猜測著,釋千想起盛願擁抱穆遙的動作,想起這棟彆墅裡千篇一律的、被封死的推拉窗:抬手坐著的、與斜躺著的人。如果窗戶可以被打開,在清新流動的空氣裡,二人的身影將會交疊。
她慢慢抬起了盛願的腦袋,靠在自己的心口,說出了五個字。
“【原諒自己吧。】”
原諒自己吧。
“……”
原諒我吧。
“…………”
原諒我吧。
扭曲的世界轟然解離,化作五彩斑斕的光,像那玫瑰花窗被打破、陽光滲透進來……每一片都反射著盛願過往的美好。
“原諒我。”
【叮!副本完成進度達100%!】
【叮!人格類副本《惡意煉化屋》結局已生成——】
【TUREending:原諒我吧!原諒我。】
【恭喜您獲得:高危地點[惡意煉化屋(盛願)](永恒道具);人格碎片×10;遊戲金幣×3w;舊M379星現行貨幣×5000;盛願的祝願×1(被動)】
“歡迎來到,惡意煉化屋。”
流淌著黑藍色光芒的卡牌漸漸出現在眼前:在瑰麗的玫瑰花窗下,兩個少女相擁相依,互為你我、再不分離。
“這一次,讓我成為你的幻覺。”
.
.
.
【恭喜您成為盛願的友人,獲得:盛願的完整回憶×1】
黑藍色光芒的卡牌閃爍、破碎,瑰麗的玫瑰花窗每一片都倒映著少女的麵龐。
幻聽、幻覺、幻視。
精神病院的出院報告和一副被草草塗抹了麵部的人像油畫一起沒入火焰。
她說:“我相信你是真實存在的,你是我的過
去,也是從無限遠的未來、前來拯救我的星星。”
少女眼中的天色永遠停留在了那個雷雨交加的那個夜晚,失去了父母保護的她,曝光在全天下的惡意間。
“萬豐生命做著吃人的研究!傷天害理,你父母是糟了報應!”
慈善家的名頭被砸得稀碎,滿天的辱罵隨著父親好友的榮升董事淹沒了父母的靈堂。
帶著假麵的親人們盯著巨額的遺產、從前最好的朋友在他人麵前肆意嘲弄她、私立學校的老師也一改之前的溫柔包容。
“你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踩踏著那些被試者的鮮血。你怎麼有臉活下去?”
“從小到大那麼優秀,不會就是因為她父母搞的研究吧?”
所有人都對她這樣說。
曾經的榮譽、優秀與讚賞都變成□□/裸的證據。
據說父母生前在想要製造出具有超能力的人,無數失蹤人口最終都被送入萬豐生命的熔爐。
她不停地轉學,但恐懼感與窒息感總是如影隨形,她不停地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像一朵本該生長在旺季的花朵,在反季節的寒冷中無節製地枯敗下去。
“如果我不總是怯懦地逃避,能夠勇敢堅強地麵對就好了。”
她曾無數次對自己這樣說,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逃跑,好像身體天生隻會乾這件事一樣。
這好像成為了一種證明。
證明自己曾經的優秀,全部來源於父母的研究。
直到■■的出現,帶著那樣明媚、親切的笑,仿佛太陽一樣的耀眼。
■■是所有人的焦點,每次出現時身邊總有一堆熱情的好友,可他們見到她就像鬼一樣地散開了。
所有人都用詭異的眼光看著她,但她並不在乎,隻有■■願意和她說話,帶她麵對生活中糟糕的一切。
她隻想和■■永遠在一起。
在■■的陪同下,一切都在變好,她甚至考上了市內最好的大學。
直到一個爛漫的春日清晨,剛剛跟隨父親在生命科學領域頗有建樹的同學寫完論文的她,被不知名的同學舉報,在無數隻黑手的作用下,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精神分裂。
他們說,■■根本不存在,是她的幻覺,是她的逃避。
他們是對的。
——因為■■就此消失了。
“是我害死了你。”在獨自一人的深夜裡,她總是這樣想。
如果她不吃藥,■■就會一直活在她的世界裡吧。
那是看不到儘頭的三年。
——“所以,你真的相信那隻是你的幻覺嗎?”
隻到她的導師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此時的他已經成為人體科學學會的院士,在國際上赫赫有名。
“跟我走吧。”
已經辦好的出院通知單放在她麵前:“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她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