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嗡嗡……”
每一麵玻璃似乎都在輕微地震動著,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然而鏡麵上的圖像卻並沒有收到乾擾:迷陣不斷延伸,背後的走廊和姬芸也都消失不見,這個空蕩蕩的空間裡隻剩下自己。
無數個自己。
“沒錯!的確是它!”陸聞禮的驚呼聲傳來,“但能量確實比深層世界裡的它薄弱太多,應該是它的遺留物之類的。”
“我感覺到了我自己,很多個自己。”死海的聲音隨後響起,“和與分/身的感覺不同,像是隔著一層紗,這應該就是陸聞禮所說的‘不連貫的時間片段’吧?”
“是的。”陸聞禮說,“而且那些不連貫的時間片段還會生成其它片段,整個世界的世界線圍繞著主脈、不斷進行著無法估量的爆炸增長,誕生每一種存在的可能性。”
“嗯。”死海又說,“這裡麵的每個鏡子裡都有你,但不是每一個鏡麵裡的你都有我的氣息,這或許說明這個迷陣是具有主從關係的,隻有你觸發了,而附著於你身上的我、陸聞禮還有風暴之眼是從屬態。”
也就是說,每一麵鏡子裡都是一個“片段式的自己”?
不可計數的釋千在鏡中世界出現,釋千抬手,她們也隨之抬手。動作完全一致,看不出任何區彆。
那麼麵對時間主脈上的她,她們會怎麼想?
“我覺得,這個程度的能量沒辦法做到讓這些片段全部和你進行置換。”陸聞禮繼續說,“更何況,假如真有這麼強的力量介入,這個世界的秩序會陷入徹底的混亂,主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猜這裡應該隻存在一兩個真實的碎片吧?”
基於陸聞禮和死海的敘述,釋千稍作猜想——
也就是說,這裡是一個“碎片置換環境”,她所看到的這些“鏡中自己”,實際上都代表著一個“片段”,她們有的有死海、有的沒有。但這些“片段”並不一定真實存在於這個空間內,或許隻是她自己的視覺感官,真正存在、並且可以與她置換的“片段”或許隻有一到兩個。
這個地方是應觀辭引她來的,那麼肯定對應觀辭有用。
在鏡麵不斷的“嗡嗡”共鳴聲中,釋千進行了進一步的分析。
首先,已知這個“副本”可以實現“碎片置換”,那麼這裡或許可以因此“改變人”。
其次,姬芸說這裡是辛組的入口,但它的位置卻並不隱蔽,或許對於杜鵑會來講,這個“場域”就是一道絕對安全的保障。
最後,假如這裡是一個具有傷害性的場域,姬芸在接她入內的過程中一定會呈現“越來越緊張”的情緒,但事實並非如此,姬芸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像這裡是簡單的一個迷宮一樣。
那麼她或許可以做出猜測:在無限的、不連貫的可能性中,存在一個對杜鵑會友好的“自己”,並且這個場域就是為了將“具有攻擊性”的她和“對杜鵑會有利”的她進行對換?
當她離開這片場域時,她依舊是釋千,並且也不會發現什麼端倪。隻是不完全是進入這個場域之前的釋千了。
當釋千用這一猜測詢問陸聞禮時,陸聞禮讚同道:“我感覺您猜測得完全正確!而且根據這個能量的強度,做到這一點確實沒問題。”
釋千點點頭。
“應觀辭他完了。”她做出如此評價。
鏡麵痛苦的“嗡嗡”聲持續不斷,釋千看著和自己動作一致的無數鏡中人,總覺得這個鏡麵迷陣還在不斷向外蔓延。
她再次做出動作,鏡中的自己無一例外地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她如何區分出來那個真實存在的“片段式的自己”,並且離開這個場域?
釋千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六邊形的空間,天花板與地麵也均為鏡麵,連接著通高的六邊形鏡牆。當抬頭凝視時,鏡像之景猶如鋪天蓋地,使人迷惘。
立刻將視線放平,仔細觀察周圍的六麵空間,根據反射軌跡的推導,釋千才發現其中有兩麵都是空的。
她沒有著急,慢慢像空著的牆麵走去,確定了這裡是個蜂窩狀的鏡麵迷宮。
或許她可以通過風暴之眼,判定風流動的軌跡,進而找到一個“出口”?
可能性存在,但她需要了解更多。
於是釋千暫時將這一想法擱置,靠經鏡麵,伸手向鏡麵中的自己摸去。
意料之外的是,釋千並沒有碰觸到冰冷的鏡麵,手反而詭異地從鏡麵中穿了過去。與此同時,她也通過彆的鏡麵看到了自己那隻消失的手。
說明她的手的確是“穿過”了鏡麵,而不是進入了另一個異空間。
手腕和鏡麵交接處傳來微涼的質感,釋千感覺到腦中有什麼若隱若現的東西在閃動,但卻摸不清、抓不著。
正當她準備仔細感知一下的時候,死海的提示傳了過來:“這個鏡麵不能長時間接觸,裡麵有一段不屬於我的、但又和我相關的記憶。也就是說在鏡麵裡停留太久的話,你會受到這麵鏡子裡的自己的記憶乾擾。”
也就是說,每個鏡麵裡都存在一段和“主脈”毫不相關的平行記憶?
釋千稍微有點好奇。
“嗯……”死海的聲音難得有些猶豫,但隻發出一個音後便沒再繼續說話。
“怎麼了?”釋千的好奇心暫且收斂起,追問了一句。
死海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開口:“你要不先脫離一下這麵鏡子?我的記憶好像有點混亂了。”
“嗯?”
釋千有些詫異,垂眼才發現她伸出去試探的是右手,而死海構成的珠鏈正好卡在交接處。
她的確是沒什麼強烈的感覺,這是因為她隻接觸了一個手腕,還因為死海手鏈而斷斷續續,但對於死海來說,它的分/身是浸沒於這麵鏡子中的。
釋千:“……”
她立刻收回手:“不好意思。”
“沒事(),稍等一下。”死海說⒎()_[()]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因為我有太多的分/身,我儲藏、處理記憶的模式和人類不太相同,同一時間湧入大量平行記憶,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我的記憶模式。大概三十秒就行。”
“好。”釋千點點頭,通過空著的部分走向迷宮中的另一個“蜂窩”。
然而,當她的腳剛剛跨過分界線時、準備落到地上時,腳麵就像是毫無阻礙一般沒入“地麵”,地麵上的鏡麵猶如一層水做成的薄膜,完全沒有承載能力,釋千立刻收腳往後退了一步。
她伸出手在其它三麵鏡子上一一撫過,發現兩麵虛體可穿越,一麵則是普通的鏡子。
——鏡麵也有真假,不論是地板還是牆麵。
釋千本來想叫風暴之眼探探路,但最終還是選擇自行摸索。
“另一個她”還沒有出現,釋千並不清楚到底是自己還沒有觸發,還是對方正在觀察自己。二者皆有可能,但如果是後者,或許“風暴之眼”會成為她的一個神秘武器。
好在,另一麵空牆通往的是實體地板。
這說明這個“迷宮”是具備出口的,隻是很難找到。
“好了,我已經調整好了我的記憶儲存模式。”正當釋千研究鏡麵虛實時,死海再次開口,“你可以嘗試一下快速通過鏡麵,短暫接觸不會有什麼問題。”
釋千從隨身空間裡拿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接近一個虛體鏡麵。毫不意外地,她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就像穿過一層水簾一般輕鬆。
她躍入鏡子對麵的空間,腳踩實體玻璃地板,迅速整理剛才接觸到的全新記憶。
那是一段殺戮的記憶,陌生的人、陌生的空間。
戛然而止於一雙祈求的、幼年的雙眼。
這些記憶極為短暫且並不清晰,就像是一道閃光一般在她身上一躍而過,仔細回想時,卻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就像人們總會在現實裡恍惚“我曾經做夢夢到過這個場景”一般。
但這段夢真的存在過嗎?也會產生這樣的質疑。
死海又說:“這麵鏡子裡沒有我。”
“也沒有我。”陸聞禮說。
緊接著,釋千換了一麵鏡麵,做出了相同的舉動。
全新的記憶再次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這段記憶並不處於戰鬥狀態,而像是與某個人交涉。
對方是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男性,身材健壯、眉眼威嚴。他坐在她麵前,手指將玻璃杯的邊緣輕輕彈響:“你殺死了奚航,你以為我是來報仇的?當然不是,這隻說明了一點——你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甚至可以擁有更高的地位、更有力的權力。”
男人扯出一個笑容,手指在打火機上微微一擦,便冒出火光:“白羽裁決的規則就是這樣,弱者永遠要為強者讓路。無能者下位,理所當然。
“所以,我不是來報仇的,我是來向你發出邀請函的。——鬱瀾。”
一枚白羽裁決的徽章出現在她麵前,記憶再次戛然而止,隨後變得模糊
() 不清,像是晨起的夢境,就算再轟轟烈烈,也是轉瞬即逝。()
鬱瀾?這應該是屬於選擇碎片裡的“人格身份”,就是不知道屬於哪個人格了。
?筱瞬一的作品《高危人格扮演守則》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挺有意思。”釋千偏偏頭。
雖然記憶像手心沙一樣快速流逝,但釋千還是迅速記下了男人的特征,將“侵入”的記憶轉為真實的記憶。
整個空間的嗡鳴聲漸漸變小,準確來說是“越來越遠”,周圍翻騰躁動的空氣也漸漸歸於平淡,隻留下一層層覆蓋於空間中的異常波動。
玻璃的虛實瞬間變得好判斷起來:虛體玻璃上的異常能力波動遠遠高於實體。
一條通往疑似“出口”的道路在她的感知中變得清晰。
釋千沒有直接走向“出口”,而是再次穿過了一個虛體鏡麵。
這一次,出現在她記憶裡的是一個疑似工廠的地方,不斷閃爍的燈光、各種各樣的材料標識。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匍匐在地上,但地麵上卻沒有沾染上一絲血跡,他發出了一連串詭異的笑聲,隨後沙啞著聲音說,“我是死了,但我比以前看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