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色彩斑斕的液體一小節“觸手”顯示的是“高攜帶”。
而她之前接觸到的那倆覺醒者都是“中度攜帶”,這麼一對比,這間屋子內的那個家夥應該不是什麼善茬。
她現在已經拿到了那根手指,理應轉身就走,但釋千又實在是有些好奇。
不過她現在疊加數個滿級高危人格,從各個角度來看,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人或者異種能對她造成實打實的傷害,她不至於為“好奇心”付出什麼代價。
甚至如果她想,完全可以隨便換一個具有攻擊性的人格,比如[物理安眠師],用終極技能直接把這間房子從外麵拆了。
動靜會不會太大?
……顯然,會。
所以,不是她想爬這條排水溝下水道,而是條件實在受限。
“我可以幫你去看看。”死海說道。
釋千摸摸下巴,誠實說:“我的意思是,其實我很想爬,但是我需要找到一個理由,我已經找到了理由,所以我希望你能撤回剛才那句話。”
死海:“……”
“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釋千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排水溝旁、透過蓋板的間隙向內望去,似乎和尋常的排水溝區彆不大,隻不過帶著一股明顯的血腥味。
她掀開一個鬆動的蓋板,側頭蹲著向內看去。
“這才算真正的潛行。”釋千評價道,“如果我現在運行一個刺客相關的人格,就更合適了。”
“拾荒者也很合適。”死海這次很配合,隻是它平淡的語氣反倒有一種淺淡的荒謬感,“拾荒者乾什麼都很合適,你運行著這個人格本身就該做這種事。”
釋千沒忍住笑了出聲。
不過死海說得在理,所以釋千乾勁利落地拆掉了第二塊蓋板,拆出一塊可供人進入的缺口。
“裡麵沒有汙水。”借著月光,釋千觀察片刻得出結論,“隻是血而已。”
隻是血的話還是能接受的,更何況[拾荒者戰袍]本身帶有隨時間而自清潔的功能,也不需要她回去清洗衣物。
將長橫刀換為一把便於在其中施展的短匕首,釋千翻身入內,緊接著死海又探出兩根觸手幫她把蓋板放回原位,從外麵來看,一切恢複如初。
被蓋板分割成一條條的月光落在平鋪的血跡上,又因為釋千的動作泛起一圈圈沉重的漣漪。
簡單觀察分析,釋千發現這些全都不是人類的血,而是各類動物的混合血液,主要為色彩淺淡的上層血漿,這種液體量絕對不是那三大袋動物殘骸滲透可以達到的,主要還是來源於房間內部。
釋千繼續向前,忽然,一陣強烈的異常能力波動從儘頭再次襲來。
視覺尚且未發現襲擊者的身影,釋千果斷先做出了揮擊的動作,而下一瞬,那遠超人類反應速度攻來的液體觸手便在她麵前張開了吞噬的巨口,又被生生割裂。
這次離得近,釋千恍惚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哀
嚎。
短暫的猶豫過後,她直接伸出左手緊緊攥住那預備往回收縮的液體觸手。濕滑而粘膩的觸感傳來,冰冷與灼熱出現在手掌的不同片區。
它吃痛受驚想往回縮,滑膩的觸感給釋千它將從掌心溜走的預感,於是立刻改握為抓,手指如鉚釘般死死嵌入那團不明物體之中,二者仿佛就此融為一體。
未知聲源的細銳鳴叫順著手臂由骨傳導而來,它嘗試甩掉釋千、但卻平白做了無用功。軀體迅速回縮,釋千也因此被拖行向前。
倘若在粗糙的地麵上,這種拖行多少有些失態,但排水道底層平鋪著一層血漿,在其中滑行倒讓釋千生出一種在衝浪的錯覺。
……也算省力了。
雖這麼想,但釋千卻並未真正放輕鬆,而是眯著眼看向自己和液體觸手相接的部分:裸露在外的部分並未有凍傷或者灼傷的痕跡,但就像被那液體觸手染色了一樣,斑斕流動的色彩隨著與粘稠液態的接觸,在她的肌膚上不斷蔓延。
她的手背與手腕仿佛變作了調色盤,而那團液態觸手正是蘸取顏料的畫筆。
【您發現了物品[未知生物]!】
【異常能力:高攜帶】
【拾取概率:10%】
【價值:無法判定】
【附屬價值:未知】
【除狀態改變外不再提醒:否】
【您使用了技能[都是我的]!正在進行概率判定中……】
【判定[失敗]!】
【您獲得了Debuff-[未知生物的關注],持續時長10min……】
【[未知生物]進入1H的拾取冷靜期。】
【*失敗原因估算:未見本體!】
拾取失敗,這倒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她本身也就隻是想試試看而已。
向前的速度越來越快,釋千握緊了手中的匕首:距離那年久失修的鐵質控製閘門僅僅隻剩十米不到,她如果不鬆手,就必須精準無比地切斷那道鏽鎖。
心裡默默估算著距離,然後猛地向前揮擊。
“鐺”的一聲巨響。
鐵鏽與金屬部件在管道中飛濺,釋千微一偏頭躲開避免劃傷,隨後身體便撞開了那道已經破鎖的閘門。
下一刻,離開管道的身體驟然懸空,短暫的停滯,釋千看到自己正處於一池血液之上。
那血池的麵積約莫是3m×3m,深度無法目測。但血池內的血液早已分層,厚厚的一層血漿在其上,從上低落的血滴一滴一滴落入其中,像是夜空中劃過的一道道流星。而深如墨黑的血細胞則沉於底部。
根據血漿的厚度來估算,這池子少說也有2m深,跌入其中倒是不至於被淹嗆到。
但釋千實在不太想在其中遊泳,徹底弄濕衣服行動也會變得沉重。
好在其上是條形鏤空的金屬蓋板,釋千沒鬆開緊攥著液態觸手的手,它想回縮、而手卻被卡在金屬蓋板的鏤空處,反而給了她借力的機會。
一腳蹬牆、一腳卡入金屬鏤空,釋千攀附在金屬蓋板之下,又用空閒的右手操控刀刃旋開了蓋板間相連的螺絲。
中間的一塊蓋板被迅速拆卸下來,反手丟入血池。
隨著蓋板一同落下的是新鮮的動物殘肢,那也是不斷向下滴落的鮮血的來源。
腹部配合著左手驟然用力,在那根液態觸手沒反應過來之前,釋千便扯著它翻身抵達蓋板之上。
而那根觸手也被死死纏繞固定在其中一塊鏤空蓋板上,繃得很直但卻完全無法掙脫。鳴叫聲順著骨骼、肌膚傳遞到釋千的大腦,時間久了便讓釋千徒然生出一股煩躁感。
……隻是煩躁感嗎?
從需要迅速作出反應的境況中脫離,隨著鳴叫而來的某些情緒開始反芻上頭。煩躁感僅僅隻是那不停息的叫聲帶來的生理反應罷了,掩藏在煩躁感之下的是一種奇異的情緒。
這間昏暗的房間裡滿是大小型動物的新鮮殘肢,但卻並沒有攻擊性強的獸類,基本上都是罕見或常見的“寵物”,大概唯一能稱得上是“危險”的就是蛇了,但無毒的蛇同樣也可以被當作寵物來飼養。
這些小動物讓釋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那隱藏在煩躁感之下的情緒卻再次反芻,讓釋千有一瞬間的晃神。她看著眼前那條被繃得筆直、向上延伸的液態觸手,握著刀的手微微一鬆。
好像……開始有點不想攻擊它了?
釋千往前走了兩步,左手用力,拉扯著這條“觸手”越發緊繃,隱約出現了透明的膠質感,而裡麵混雜流動的色彩也慢慢開始分層,像是油畫顏料落入純淨的水中,形成一團又一團的色彩浮球,血絲在其中絲絲縷縷,像是支撐其運轉的神經。
她隻要揮刀,這條觸手就會被一分為二,可她已經進入了房間,卻並未進行攻擊,反而和它僵持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輕瞥了一眼左手,被觸手覆蓋過的地方已不似剛接觸時的色彩斑斕,乍一看的確還是肉色。但仔細去看,卻發現全部左手與大半條小臂都爬著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