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什麼人看來,這時候都是葉家的大好時機。

趙寶珠心道。

太子失蹤,聖上寵愛宸妃,且對葉京華有很大的期待,甚至到了要三催四請他下場春闈的地步。慧卿慧卿……任誰聽來,皇帝都是想讓葉京華入仕扶持幼子。

一宮寵妃,一朝執宰,一位金尊玉貴的皇子。

確實不管怎麼想,葉家似乎都已高懸於頂點之上,離那至尊的位子隻有一步之遙。

但葉京華為何不願意呢?

趙寶珠有些出神,忽而眼珠一轉,偏頭朝鄧雲問道:“等等,曹大人的姑母是皇後,太子殿下是他的表兄弟,他為何還能跟葉家的人做朋友?”

雖然鄧雲也未曾細說,但朝堂上的風雲變幻宰這短短幾句間已然被勾勒了出來。若是皇後與太子都好好的在世,那如日中天的便該是他曹家。但皇後早逝,現今太子又約莫是死在了戰場,曹家一下子便沒了指望,應該正是咬牙切齒悔恨萬般的時候。

鄧雲聞言,也歎了口氣,道:“曹家……曹尚書與我們家老爺現在已是勢同水火一般。但是曹大人和少爺的關係倒還是很好,特彆自少爺自己分出府來住之後,曹大人便來的更多了。”

趙寶珠聞言了然,約莫是父輩已然掐起來了。小輩們秉著在宮中的情分還在偷偷往來。趙寶珠想道曹濂,這人確實和那些話本中慣常拿鼻孔看人的高官子弟不一樣,看起極其隨和,作為一個有官身的人,剛才竟然還主動跟他這個葉府上的下人道歉。

趙寶珠轉了轉眼珠,道:“方才,那位曹大人對我十分親切,他往日待人也都是如此嗎?”

鄧雲聽到他這般問,臉色頓時一變,表情有些尷尬。趙寶珠見了便知道有鬼,略微皺起眉問道:“他往日不是這樣的?那是為什麼?”

鄧雲有些為難,左右看了一圈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對趙寶珠道:“我告訴你,你可彆告訴少爺我跟你說了。”

趙寶珠點點頭,便聽鄧雲在他耳邊道:“約莫是你長得好看的緣故。”

?!

趙寶珠驟然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什麼?”鄧雲趕忙讓他噤聲:“你悄聲些,彆被彆人聽了去。”他一手壓住趙寶珠的肩膀,讓他附耳過來,小聲道:“這事兒少爺身邊的老人多少都知道,曹大人往日裡身邊常跟了一名清秀小廝,名叫善儀。聽說他與曹大人青梅竹馬,兩人關係十分親密……後來曹大人成了親,善儀便見的少了,但我聽在曹府伺候過的人說,還在後院裡養著呢——”

鄧雲的聲音如波浪般在趙寶珠耳邊回蕩,剛開始趙寶珠還沒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而後他忽得聽懂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什、什麼?!”

趙寶珠大驚失色。他沒想到曹濂竟然是、是——趙寶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也不算小孩子了,男子和男子之間的事多少也聽過些,隻是在他們村裡,隻有實在找不到媳婦的男人才會結為契兄契弟。這些王孫公子竟然已娶了妻

子,還將孌童養在後院,何其無恥!

這些京城的高門貴戶竟然背地裡在做如此肮臟的勾當!

鄧雲見他的麵色,還以為趙寶珠是害怕了,趕忙安慰道:“你彆怕,少爺也絕不會讓他對你怎麼樣的。”他拉著趙寶珠坐下,頓了頓,道:“更何況,曹大人雖是有那種癖好,但頂多是見到秀氣的小廝會逗弄幾句罷了,從未做過強迫人的齷齪事。”

趙寶珠聽他這樣說,眉心略略鬆開些,他偏頭問鄧雲:“他……曹大人這般,少爺知道嗎?”

鄧雲想了想,道:“大約是知道的吧,不過少爺對男女之事不太上心。他雖和曹大人交好,但——”鄧雲本來想說葉京華從不關心彆人家的後宅之事,卻忽然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曹濂不偏不倚竟然撞見了趙寶珠,還一路跟到了葉府中——

鄧雲想著想著,忽然轉過頭怒瞪趙寶珠:“你看看你,天天跑出去招搖,現在將人惹上門來了吧?!”見趙寶珠一臉’你發什麼瘋’的模樣,鄧雲氣不過地冷哼了一聲:“小心以後少爺再不許你出去!”放下狠話,他轉過頭憂慮道:“不行,我得去前麵看看。”

說罷他拔腿就跑,將趙寶珠一個人留在了原地。趙寶珠看著他跑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這關他什麼事?

·

另一邊,書房中。

曹濂與葉京華相對而坐,中間擺了一張棋盤,其上白子黑子交錯羅織,如一張密網。

曹濂眉頭緊皺,捏著手中的棋子,遲遲沒有動作,神情十分焦灼。

對麵的葉京華卻是一派泰然。他斜倚靠在窗邊,半垂著眼,白玉雕成似的臉上神情淡淡,也不出聲催促曹濂,就這麼靜靜看著棋盤。

半響後,曹濂先放棄了。他長歎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扔回簍中:“罷了罷了。”

他搖了搖頭,道:“這一局是不成了,我認輸!”

葉京華這才緩緩抬起眼,也不說曹濂輸了多少子,隻道:“再來一局?”

曹濂剛提起氣說要再來,一抬頭對上葉京華一雙眼睛,忽得又泄了氣,搖頭道:“不下了!”

葉京華也不惱,偏頭招了人來收拾棋盤。曹濂抬手撫了撫額頭,看向葉京華:“你今日是吃了什麼炮仗不成,將棋下成這樣,一點麵子都不給我留。”

葉京華沒理會他的話。曹濂怒瞪著他,他素來知道葉京華的棋下得好,素日裡就連太子也不是對手。但葉京華為人處世一向都很有餘地,現在看來,他往日與自己下棋都不知放了多少水,今日又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棋盤上大開殺戒,下得曹濂心肝抽疼。

丫鬟們將棋子全都收了起來,又將棋盤拿走,複端了兩盞新茶上來。

玉露毛尖的香氣在屋子裡飄散出來,曹濂的氣一陣倒也消了,喝了口茶,抬頭便見玥琴倒了茶,正要退下去。

“這是個生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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