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索夫人在鏡子裡觀察了整個衣裙,她又側身,想象自己穿著完成品,又戴那條項鏈,好像真的還可以。
她在仆人的幫助下脫掉樣衣,又重新梳妝,與此同時,她指著梳妝台邊的一串貓眼石和海水珍珠,回頭朝正在折疊樣衣的埃洛伊斯問道:
“我這身衣裳,更配哪條。”
埃洛伊斯與範妮交換眼神,她將收拾的活兒丟給範妮,靜靜走到梳妝台邊去。
費索夫人居家穿著淺杏色綢麵刺繡長裙,V型翻領款式,顯得她那稍微有些長的麵中更長了,莫名有刻薄的感覺,但好在她膚色雪白。
“夫人,珍珠更適合您,最好再戴上珍珠耳釘,這樣更能襯托出您的光彩。”埃洛伊斯發現費索夫人餘光也頻繁朝著珍珠那裡瞟。
費索夫人透過鏡子看她,又將信將疑的戴上項鏈,以及耳釘。
她知道自己的缺陷,臉太長,常被她的兩個妯娌稱為馬臉。
戴上圓潤的大顆珍珠耳釘之後,麵中稍微柔和了一些,而項鏈又中和了V型領對臉型的視覺影響。
比剛才看著,顯年輕了點兒。
埃洛伊斯倒是沒說她這些缺陷,更沒說她沒穿對衣服,問了什麼就答什麼,目光更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說完,她又垂首盯著地麵,十分有分寸感。
費索夫人剛才還覺得裁縫店派個新來的學徒來對付她是一種輕視,但現在看來,或許這個學徒是有些眼力的。
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誠實,如果她說她工作了好幾年,想必也不會被質疑是假話。
埃洛伊斯在費索夫人的房間裡穿梭過,也沾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這裡的隔斷與陳設如同迷宮一般,女仆們神色肅穆,將夫人指定的珠寶拿進臥室的保險箱,又將裁縫店的兩個學徒帶出來。
埃洛伊斯很慶幸,費索夫人對衣服的設計沒有絲毫的質疑,不需要返工,隻不過,夫人對她有些感興趣。
起居室裡,夫人重新換好衣裳,端著茶杯慵懶的靠著一隻繡花枕頭,她腳邊躺著兩隻黃色小狗。
而範妮和安柏瓦的被管家請下去吃喝午茶,埃洛伊斯被夫人留下說話。
“你想不想來給我做仆人?”
費索夫人上下打量埃洛伊斯,她抿一口茶,手中薄瓷發出清脆聲音。
“我可以開出比裁縫店更高的薪水。”
她正缺少一個能幫忙參謀穿著的人,貼身女仆們沒有這方麵的知識。
雖然夫人都選的是長相整齊的姑娘,但她們整日隻穿製服,並不能準確說出什麼專業的時髦門道。
而一個裁縫學徒,靠時髦吃飯,似乎正好來服務她。
這小姑娘的姿色,並不是富有攻擊性的,她五官一切的角度都充滿鈍感,但那雙眼睛,卻散發著恒定的情緒。
一雙手,交疊在麵前一動不動,上半身微微前傾,克製的恭維姿態。
幫忙穿衣服,以及記錄尺寸
,參謀穿戴時,她的動作和目光都挑不出錯處,一點也不引人反感。
埃洛伊斯下頜內收,她搖頭,笑道:
“能給您做仆人一定是既榮幸又愉快的事情。”
埃洛伊斯露出惋惜的神色:
“但我從小就想做裁縫,如果您覺得我還算過得去,我可以常上門來為您服務。”
這話說的,費索夫人明知她是在恭維,但卻說不出什麼不字。
“那好吧。”
費索夫人臉上塗抹著輕薄的香膏,她微笑時,麵頰有一層光澤。
從長島到城內有二十英裡,他們與仆人一起用過午茶,立即又打算折返回程。
埃洛伊斯提著裝樣衣的皮箱,站在緊鄰後花園的負一層等馬車。
她身旁是範妮,以及費索夫人的一位貼身女仆,安柏瓦去盥洗室了。
“這花園可真漂亮。”
“是啊,一切植物都是夫人親自挑選的。”
範妮與女仆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花園的邊緣栽種著一排針葉樹,稀疏的遮擋著隔壁,百米開外那座更精致些,擁有一片馬場的莊園建築物。
“那兒是哪戶人家的宅子?可真氣派。”
範妮順著埃洛伊斯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遠處的樹林間,有座威嚴的灰色城堡建築,四座塔尖屋頂,充滿肅然的哥特風。
“那兒呀,那是本傑明家族的莊園,本傑明夫人一直住在那裡,我們家夫人常去陪她打二十一點。”
女仆與有榮焉,她挺直腰板,將自家夫人與州長夫人以密友般形容。
實際上,雖然住的近,但兩處宅子的規模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費索夫人,一個季度被邀請參加過一兩回舞會,可她的地位還有些不夠上桌,與本傑明夫人隻是點頭之交,但裁縫店裡的學徒哪能知道這些,女仆就安心的誇耀著。
埃洛伊斯對這些信息留了心,但沒完全相信,她故作豔羨。
“那這麼說,你也跟著費索夫人去過那莊園裡?裡麵都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貼身女仆點頭,鎮定地說道:“那莊園裡很大,後花園分成三個部分,有一條很長的樺樹步道和噴泉池,還有綠籬迷宮,以及一片私家沙灘。”
“還有呢?那宅子裡麵有什麼?”範妮追問。
那侍女沒進去過,她通常都是在馬車上等著夫人,安柏瓦從屋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