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三刻,窗外漆黑的天空爬著月亮,街邊點燈人正搭起長長的木梯為玻璃罩裡的燈添油點火。

那些橘色光團依次排列,在埃洛伊斯眼前的玻璃透著明亮的光線,她心中一動,也拿了火柴,將客廳裡點亮了兩盞燈,掛在牆邊。

這間屋子的牆壁,一半是深色護牆板,一半是素色牆布,家具有使用痕跡,但並不缺什麼,壁爐裡有微弱的火光,正在燒水。

埃洛伊斯又跑去查看那連接了城市自來水係統的盥洗室。

這屋子也不大,靠窗擺著四足浴缸,旁邊是馬桶,對麵是黃銅龍頭有些鏽痕的洗手池,牆麵貼著一塊木邊框,能夠清晰看見自己模樣的水銀鏡,她對著鏡子梳梳頭,又無可避免的研究了一會兒劉海的式樣。

雖然不想乾活,但埃洛伊斯依舊用皂將浴缸和馬桶都刷了一遍,然後舒舒服服使用過。

然後,她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這房間與露易絲的房間對門,在過道的最裡麵。

這間房不算大,十來平米而已,靠牆擺著一張木床,窗戶邊擺著書桌,門邊有衣櫃,鬥櫃,那些東西都不算精致,漆麵偶爾能看見瑕疵和白點,買點布蓋住也就好了。

光禿禿的牆麵上,還有掛過油畫之後留下印記,埃洛伊斯又記下來,打算在那兒同樣遮上畫框,以及地毯。

她打開床邊的行李箱,將裹在衣服裡的錢袋子剝出來,將衣服扔進衣櫃之後,她摸了摸背板,將錢袋子塞進櫃子與牆壁的縫隙裡。

趁著這裡街邊的店鋪還沒有關上門,埃洛伊斯拉著露易絲出去采買物品,她們問過了才知道,原來在百老彙這一帶,許多的劇院每晚都要演到半夜。

而看完戲的人出了劇院,就會去附近的酒館和咖啡店,餐館,繼續消遣,所以,這裡的晚上生意更好做。

她們在雜貨店裡麵買了幾張羊氈地毯,一套足夠擺滿廚房外那張長桌的瓷餐具,埃洛伊斯挑了兩身新的襯衣,襯裙,一盒顏料和碳筆,以及紙張,數出去一把硬幣。

她們又在旁邊的小店裡訂下了幾道燉肉和菜,留下地址讓送到家中,花了一二美元。

回了家裡,兩姐妹果然被舅媽數落了幾句不該花那錢買那整套的餐具,可過了沒一會兒,她又開始誇這餐具的花紋漂亮,連個黑點兒也沒有,並終於肯扔掉那些裂開縫隙的木盤了。

附近的餐館,多有送外食的服務,付過錢留下地址就行。

來送食物的人,是餐館裡聘的洗碗女工,她進屋後,去廚房從挎包裡掏出摞起來的銅胎琺琅盒子,打開鐵蓋,幫忙把菜裝進清洗好的盤子裡。

甚至還幫人往桌上端,嘴裡還在告知她們餐館裡還有什麼彆的招牌。

等她快走時,埃洛伊斯很懂行的,給人塞了二十五美分的小費。

晚飯時,埃洛伊斯才告訴他們自己升職的好消息,但大家聞言,各自若有所思,心想,她恐怕是要比以往更忙碌了。

冬與春徹底

交替,夜晚不再寒冷,清晨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昨夜路燈留下的味道,埃洛伊斯六點一刻從家裡溫暖的床鋪上爬起來,六點三刻便在樓下乘坐上了軌車。

線路不同,窗外的風景變換,埃洛伊斯的心情的跳躍起來。

員工區二樓廊道內,哈費克林站在外麵趾高氣昂的指揮著兩個雜工清理一間空置的屋子,並往裡頭抬縫紉機和人台。

他下樓來,見到埃洛伊斯在廚房弄東西吃,硬擠出笑意湊過來。

“埃洛伊斯,你的工作間已經收拾好了。”他指了指,“就在那兒。”

埃洛伊斯把手裡的白煮蛋放下,點頭觀察了一下,那屋子在安柏瓦的工作間隔壁,應該是店裡最小的帶窗戶的工作間了,以前是用來堆樣衣用的。

“好的很。”

她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感覺到了一些細微的差彆,但她沒有說什麼。

等他們收拾完,一個個提著桶子離開了,埃洛伊斯才進那工作間去查看。

從外麵看起來,那裡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各種銅尺,模具,縫紉機,人台都乾乾淨淨,但她穿好線,用一塊布頭試了試縫紉,卻發現了裡麵的旋梭有許多毛病。

怪不得,怪不得安柏瓦從來不在他自己的工作間做活兒,寧願擠到學徒的地方去,這助手要是沒後台可靠,背地裡受的針對恐怕比學徒還多。

埃洛伊斯站在窗前,她伸出手指,指腹從窗戶上撚下來一層灰塵,又撿起櫃子上的剪刀,掰開一看,縫隙裡滿是鏽蝕。

她麵無表情的把剪刀合上,又解開袖扣,疊起袖口,先從調設備開始。

“埃洛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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