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鬱悶的情人節,把這一節獻給所有愛我的和不愛我的人,也獻給我愛的和我不愛的人們。祝大家快樂。)
韓維坐在廳堂裡慢慢的喝著茶,掩飾著心裡的焦慮。中書省下來的命令接二連三,要開封府去白水潭抓人,他親自把這些事給壓了下來,但是這事隻能拖得一時,拖不得一世。
心腹的家丁早就跑到石府去報訊了,石越帶來的口訊是希望他拖一時算一時。然而終於拖不多久,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他就知道中書省又有人來催他了。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來的人竟然是當今除了王安石和石越之外,在天子麵前最紅的兩個人:鄧綰和曾布。兩人神態各異,鄧綰春風得意,精神抖擻;曾布猶猶豫豫,心不在焉。韓維心裡雪亮,這是皇上讓來一起辦案的,畢竟這事情重大,白水潭是天下人望所集,多少著名的人物在那裡,皇帝也會感到棘手,加上石越和王安石這兩個皇帝眼裡的重臣牽涉其中,這件案子的關鍵是,是揣測皇帝的意思,還要把文章做得漂亮,讓王安石和石越都無話可說。
但皇帝把鄧綰和曾布派來,又有何用意呢?兩人都是王安石的親信,稍有區彆的是,曾布這個新法的護法羅漢,和石越關係也相當不錯。難怪曾布要這麼心神不寧了,他也的確難處。
韓維看到鄧、曾二人走近,不易覺察的露出一絲冷笑。韓家是名門望族,曾布家裡還好,他哥哥曾鞏頗有名望,而鄧綰在他眼裡,是個十足的暴發戶,無恥的小人。然而表麵上,他卻顯得非常的熱情:“鄧大人、曾大人,來我這小小開封府,不知有何貴乾?”
鄧綰嘻笑道:“韓大人,我二人奉聖旨,來協助你一起辦理白水潭的案子。”
曾布拱了拱手,苦笑一聲,這個差使他實在不想乾。
韓維滿臉堆笑,“有二位大人相助,在下可就輕鬆不少了。”
鄧綰笑道:“這是天子關心的案子,做臣子敢不儘心儘力,人犯可曾提到?”
韓維心裡暗暗啐了一口,臉上卻笑道:“先喝杯茶再談公事不遲。”
鄧綰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這等事耽擱不得,如果人犯走了,如何向皇上交差?”
韓維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幾個酸秀才,能跑到哪裡去?”
曾布也是個聰明人,他心裡一琢磨,便知道韓維的用意,因笑道:“老鄧,韓大人說得有理,先喝杯茶吧。”
但是他既然知道了,鄧綰又豈有不知道的道理?鄧綰一心想把這個案辦漂亮了,進一步得到王安石的重視,皇帝的賞識,禦史中丞楊繪得罪王安石被罷,現在禦史中丞這個位置還空著呢,他鄧綰正想坐一坐。
但他也不想得罪韓維了,畢竟韓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勢力根深蒂固。他眼珠一轉,半開玩笑的說道:“既如此,曾兄和韓大人先喝茶,我是忙碌的命,就讓我點了人去抓人吧。”他認準了王安石這棵大樹,就不怕得罪石越。
韓維和曾布對望一眼,心裡問候了鄧綰他祖先不知多麼次,但也無可奈何,隻好跟著鄧綰一起點了人往白水潭開去。畢竟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抓人的話,否則這事好說不好聽。
鄧綰騎在一匹大白馬上,不時的和韓維、曾布評點一下白水潭周邊的風光,和韓維、曾布不同,他是第一次去白水潭,這裡的水泥路、紅磚瓦房,都是他以前沒有見過,誇上幾句也很正常。隻是他這個人在韓維、曾布眼裡顯得實在太惡心,韓維故意不理他,隻顧著和曾布說話,把他涼到一邊。不過鄧綰也真夠臉皮厚,他也毫不在意,依然是騎在馬上搖頭晃腦。
不多久到山門之前,鄧綰坐在馬上,看著石坊上的對聯,指手劃腳的說道,“什麼事事關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都不懂,石越還是治《論語》的,連這都不懂。”
韓維冷笑道:“看來鄧大人對《論語》頗有心得?”
鄧綰嘻笑道:“不敢當。”
韓維見他如此無恥,不免哂道:“子曰: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不知何解?鄧大人想必有以教我。”這也是《論語》裡的話,他這是罵鄧綰大言不慚。
鄧綰主知肚明,心裡雖然恨得牙庠庠,卻打聽主意暫時不和韓維計較。隻要自己將來做到禦史中丞,糾繩百官,再和你韓維算賬不遲。因此他便嘻笑著顧左右而它。
曾布聽韓維奚落鄧綰,心裡也委實痛快。但他和鄧綰始終都新黨一派的人,不好表露得太明顯。便忍住笑縱馬上前說道:“這是皇上親筆手書的院名,我們騎著馬進去不太恭敬,不如下了馬吧。”這是隱晦的提醒鄧綰不要太猖狂了,白水潭學院也是有來頭的。
韓維和鄧綰答應了,便下了馬九轉十三彎的往白水潭學院走去。到了主樓,聽到消息的桑充國早就迎了出來,抱拳問道:“韓大人、曾大人,不知來此有何貴乾?在下未能遠迎,伏乞恕罪。”他不認識鄧綰,也就沒有打招呼。
韓維勉強笑道:“桑公子,奉皇命公乾,請《白水潭學刊》李治平等十三名作者及編者隨本官去一趟開封府。這位是知諫院鄧大人,和曾大人一起協助本官辦理此案。”
桑充國一聽是鄧綰,那鄙視勁就來,當下輕描淡寫的拱拱手,漫聲招呼:“鄧大人。”他根本看不起這種小人。、鄧綰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心裡恨聲罵道:“你一個布衣竟敢如此輕視我,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彆以為石越我就不敢得罪。”
心裡如此想,嘴上就冷冷的“哼”了一聲,公事公辦的說道:“桑公子,不必多禮,把這些人給本官請出來吧。若讓衙役進去抓人,弄得雞飛狗跳,於石大人臉上不好看。”
桑充國乾笑道:“好的。”接過韓維手中的名單,喊道:“段子介,來,去把這些同學給找來。”段子介早就應聲而至。
鄧綰打著官腔說道:“慢——,讓幾個衙役跟著這人一起去,免得你一人忙不過來。”
桑充國心裡暗罵一聲,口裡卻答應道:“鄧大人所慮甚是。外邊風大,諸位大人先入室喝杯茶?”
鄧綰冷言道:“不必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不多久功夫,段子介就帶著幾個衙役回來了,他故作納悶的說道:“桑教授,這名單的學生,不知為何,一個都不曾在學校。”
桑充國裝得大吃一驚,“什麼?他們跑哪去了?”
“聽他們的同學說,前天晚上他們就收拾行裝,說要回家探親,昨天就突然都不見了。”段子介演起戲來還是挺有天賦的。
那韓維和曾布聞言悄悄出了一口氣,心情放鬆不少。鄧綰卻冷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桑公子,得罪了,來人啊,給我搜校。”
那些衙役早就哄然答應,卻聽韓維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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