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一鬥笠下的臉很冷淡,怎麼看都不覺得秦雲是個好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表情喜悅的李幼薇。
心中更加堅決,要斬斷和朝廷的聯係。
“陛下,您日理萬機,我等還是不打擾了。”
“請你開城門,放我等離開。”
“希望您能遵守承諾!”
秦雲一笑:“朕向來一言九鼎。”
“說了不會為難師太回去,就一定不會。”
“隻是通經寶丹貴重無比,朕思來想去,還是想要給師太一些禮物,作為報答。”
靜一眸子閃爍,暗道,他會有如此好心?
啪。
秦雲打了一個響指。
“來人,去把邊陲小國進貢而來的名貴藥材等等,送兩箱過來。”
豐老眸子一閃,迅速明白,上前道:“是,陛下!”
看著部分錦衣衛去取東西,靜一的眸子愈發狐疑,他要送東西為何不直接帶來,還非得現場讓人去取。
“陛下,我看還是不用了。”
“清平庵乃清修之地,用不了那些名貴東西。”
“還請打開城門吧。”
話到最後,已是很生硬。
秦雲依舊笑容滿滿。
“取都取了,師太還是帶回去吧。”
“您不是說要一刀兩斷,互不打擾嗎?朕欠你的恩情未還,怎麼能叫一刀兩斷?”
“這禮物收了,咱們彼此才不欠彼此什麼,不是嗎?”
靜一玉手捏緊,心中大罵,詭辯,口花花,此等男人不可信。
但彼此不欠彼此什麼,卻是讓她意動。
咬牙道:“那好,就請陛下儘快吧。”
秦雲點頭。
而後靜一便轉身沉默,所有尼姑也都一樣。
現場安靜,尷尬到極致。
秦雲並不在意,他隻是為了送行,順手幫知白老道完成一下心願,倒也無所謂。
一雙眸子,緩緩笑眯眯的看向李幼薇。
李幼薇眼神躲閃,時不時偷看他一眼,但又不敢太明顯,很是可愛。
仿佛二者之間,有一種介於朋友之上,戀人以下的微妙關係。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久到靜一站在宣武門下,已經非常的不耐煩!
秦雲忽而又感,看向了皇宮一隅的白玉欄杆,隔了很遠,但他看到了知白老道,藏在那後麵,正遠遠的看著這裡。
心中不由暗道,他知道靜一的身份了嗎?
高手的嗅覺是極度靈敏的。
靜一也猛的看向某個方向,但隻看見了一閃而逝的人影,但她確定,那裡有人。
逐漸的,她有些暴躁不安。
冰冷怒斥道:“陛下,你究竟要乾什麼?!”
秦雲打哈哈似的一笑,心想自己也儘力了,剩下的,就看知白自己的了。
“東西帶來了嗎?”
“陛下,到了,到了!”
錦衣衛抬著幾箱寶貝從轉角處衝出來,仿佛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秦雲笑著看向靜一:“師太,你帶走吧。”
“來人,打開宣武門!”
“是!”禁軍大吼,迅速領命。
轟隆隆!
朱紅莊嚴的宣武門,緩緩展開,如同一副畫卷。
眼前豁然開朗,許多尼姑都暗自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不會有什麼變故了。
靜一讓人接過那些箱子,目光忍不住又往那遠處白玉欄杆處看去。
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道。
“陛下,我們已經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希望您不要管。”
“如果您一定要管,那麼誰都將不好看。”
“走!”
她的性格也有些雷厲風行,撂下了這句話,便一馬當先,領著幾十位尼姑往宣武門外走。
秦雲一凜,和豐老等人對視一眼。
靜一庵主發現了知白老道在後麵目送嗎?
還是說,懷疑?
一行人走出了宣武門,隻有李幼薇故意走的很慢,有些不舍,忍不住回頭看向這裡的一草一木。
忽然,門內傳出秦雲的吆喝聲,很大。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
守門的禁軍狐疑,陛下說的什麼?
靜一庵主以及眾多尼姑紛紛蹙眉。
“皇帝在說些什麼?”
“彆管,咱們走咱們的。”
唯獨隻有一個人能聽懂,那便是李幼薇。
她的嘴角不禁浮現一抹世間最為清澈的笑容,右手拇指微微顫動,仿佛至今還在跟秦雲拉鉤。
她不再患得患失,挺胸抬頭,向外走去。
秦雲站在最高的地方,目送她離開。
良久,良久,直到清平庵的隊伍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帝都大街上。
他不禁感歎:“嘖,雖然認識這個善良的妮子沒多久,但她回清平庵,朕心裡還真有點舍不得。”
常鴻探出一個腦袋:“陛下,要不要卑職去搶人!”
“陛下命令,誰敢不從?”
秦雲投去一個無語的眼神,撇嘴道:“有種東西,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知道麼?”
聞言,錦衣衛,禁軍紛紛陷入了沉思。
豐老這等遲暮老人更是一震,渾濁眸子爆發出精光。
陛下此話,當真是道儘了人世真諦啊!
緊接著,秦雲離開,負手間氣宇軒昂。
走去的方向,正是知白老道藏身的地方。
剛靠近,就聽見知白老道的掩麵痛哭聲,花白的頭發在風中凋零,一身超然的道袍卻已是落入塵埃。
故人因他而死,親生女兒恨他,他不敢一見。
這或許是上天給予他最大的懲罰了,比刀劍還傷人。
見狀,四周錦衣衛,皆是沉默。
秦雲緩緩走過去,蹙眉道:“道長,看樣子你猜到靜一的身份了?”
知白老道依舊痛哭,抱頭道:“玄……玄雲子已經推算過了,我本有些懷疑,但沒想到是真的。”
“我竟還有一個女兒。”
“我……我該死啊!”
啪!
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一個不夠,又連著打了兩下,似乎在宣泄無儘的悔恨。
秦雲沒有攔著,隻是等他稍微平息後,歎氣道。
“人死如燈滅,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以阻止。”
知白老道趴在白玉欄杆下,緩緩抬頭,老淚縱橫,滿臉通紅。
看向秦雲:“陛下,老道不懂,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秦雲蹙眉,輕輕道。
“阻止不了的東西,就揚了它吧。”
“把握你能夠把握的事,要活在當下,這樣說,你能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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