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裡人多嘴多,第二天一早,楚婉和顧驍在院子裡“競走”的消息就傳到項靜雲耳朵裡去了,夫妻倆被項靜雲好好批評了一頓。
也不對,準確來說,是顧驍被他媽批了一頓。
項靜雲理解楚婉的心情,知道兒媳婦是怕像瑩瑩那樣生個兩天兩夜,才會到最後關頭還拚命運動,可顧驍呢?他怎麼不攔著媳婦!
“是得多動,但那是在孕期多動,現在都快要生了,還是得悠著點。”
“要是運動太激烈,一不小心出事怎麼辦?”
項靜雲和顧鼎山不一樣,她不是個囉嗦的人。可這一次,關係到的可是楚婉的身體,她必須得長篇大論,引起顧驍的重視。
這一番話下來,顧驍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
看著他的表情,項靜雲知道兒子開始後怕了,乾脆地站起來:“行,這事你們自己要放在心上,我先走了。”
“媽,你要回乾休所嗎?”楚婉問。
“不是,我去找瑩瑩。”項靜雲說,“這丫頭,自己都當媽了,還稀裡糊塗的。醫生的話得聽,但也不能隻聽一半!”
楚婉想著,可憐的瑩瑩。
又得挨一頓訓。
“還有齊遠航。”顧驍補充,“他也在邊上附和了。”
楚婉順便為齊遠航歎氣。
不過小倆口這樣也好,有難同當嘛。
與此同時,正在家裡逗呼呼的顧瑩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對呼呼說:“會不會是誰在念叨我呢……”
軟乎乎的奶娃娃躺在床上,大眼睛盯著媽媽瞧。
他還不會互動,連滾兒都沒法打,隻是張著嘴巴吐泡泡。
顧瑩用力點頭:“呼呼也這麼覺得是不?”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項靜雲在外邊喊,“顧瑩,開門!”
顧瑩擰眉。
還有誰比她更了解她媽嗎?這情況不對啊,像是來算賬的!
“噓!”顧瑩說,“呼呼,咱們安靜一點,假裝不在家!”
隻是她話音剛落,呼呼張開嘴巴,“哇”一聲,哭得中氣十足。
顧瑩:?
這娃娃是不是他姥姥派來的?
……
聽了項靜雲的勸說之後,楚婉還是會運動,隻不過隻是偶爾在大院裡散散步而已。顧驍不忙的時候,會陪著她一起散步,但人家忙的時候,也不會放她“自由”。他擔心媳婦,就會讓其他人陪著,白天歲歲要上學,項靜雲和薑曼華就會過來,總之不會讓楚婉落單。
楚婉覺得顧驍實在是太誇張了。
大院裡都是人,每走個三五步,總會有嫂子們跟她打一聲招呼,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能有什麼問題呢。
這會兒楚婉剛起床,顧驍和歲歲都已經出門了,在桌上給她留了早飯。她吃完早飯,見她媽媽和婆婆都還沒來,鬆了一口氣。
可以自己一個人逛會兒了!
楚婉加快動作,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可就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傻住了。
“爸?”楚婉茫然地望著顧鼎山。
“你兩個媽聽人說百貨大樓上了一批從滬市來的衣服,一大早就約好去市裡了。她們讓我來陪你散步,走吧。”顧鼎山說。
她的雙腳像是被釘住似的,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之後,輕輕咳了一聲。
她和顧驍的爸爸,真的不太熟,能聊什麼呢?平時聊得最多的,也就是楚婉下廚做的飯菜,可現在,家裡長輩們都是不允許她下廚的。
要是一起在大院裡散步,兩個人沒什麼可說的,會很尷尬。
可要是就留在家裡,不出門了,兩個人還是沒什麼可說的,不是更加大眼瞪小眼嗎?
“走!”顧鼎山說。
老爺子走在前麵,楚婉乖乖地跟在後麵。
兩個人都沒出聲,一步接著一步走,看著實在是既陌生又熟悉。
也不知道在大院逛了多少圈,忽地之間,顧瑩清亮的聲音傳來。
“爸,外麵太冷了,你進來照顧呼呼,換我出去轉轉!”
除了驚喜,還是驚喜!
等到顧老爺子去了顧瑩家之後,姑嫂倆手挽著手,兩道愉悅好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臉上還都是笑吟吟的。
楚婉養過孩子,可當時她見到安年和歲歲時,兄妹倆都不小了,最難帶的時候已經過去,因此她並不知道,三歲以前的小朋友,該怎麼照顧。
這會兒聽顧瑩一遍遍說著呼呼的趣事,她也是有滋有味的,時不時還要提問。
“半夜醒來的時候,呼呼是要玩嗎?”
“怎麼可能是起來玩啊,他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是玩兒!呼呼就隻會哭,醒來之後,齊遠航得抱著他,要不然就哭。”
“可是呼呼這麼輕,抱著應該也不累人呀。”
“躺著抱,肯定不累,但人家要豎著抱,還得站起來抱!”
楚婉被逗樂了。
看來養小嬰兒,也是不小的挑戰。
“對了,婉婉,你喜歡女孩子還是男孩子呀?”顧瑩問。
這段時間,很多人都問過她和顧驍這個問題。
是想要男孩,還是女孩。雖然生男生女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可小倆口背著歲歲和安年悄悄討論過。
“我們想要一個女兒。”楚婉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
“像歲歲那樣?”顧瑩問。
“歲歲我都沒養夠,一轉眼居然已經十歲了,如果再來一個女兒就好了。”
“如果生的是男孩呢?”顧瑩笑著問。
“如果生的是男孩,那我就感受一下養男孩的樂趣。”楚婉說,“剛認識安年的時候,他都已經六歲了,我都沒怎麼養過他,之後他長大了,又開始反過來照顧我。”
顧瑩感慨道:“也不知道呼呼什麼時候才長大,像安年哥哥一樣照顧媽媽吧!”
另一邊,顧鼎山去屋裡照顧小外孫去了,其實說是照顧,也不對,他小外孫還不知道什麼是調皮,就隻是自己躺在床上吐泡泡,甚至不會翻身,不可能掉下床。
也就是說,他隻要坐在一旁盯著就行。
顧瑩盯得久了,會覺得犯困,可顧鼎山不一樣。
他搬了一張板凳,坐在床邊,雙目炯炯地看著小外孫。
“你長得真英俊,隨我。”
“你爸媽給起的是什麼名字啊,呼呼?太隨便了。”
“應該叫英俊才對,姥爺給你把名字改了。”
呼呼眨巴著眼睛,小腳丫用力踹著,就好像在媽媽肚子裡時那樣踹。
看著他活潑歡喜的樣子,顧鼎山樂了:“你喜歡你的新名字是不是?”
呼呼還這麼小,什麼都不懂。
才兩個月大的他壓根不知道,現在在姥爺心裡頭,自己有了一個新名字——齊英俊!
……
十二月底,楚婉收到一封信。
信是從北城寄來的,她看了一眼,就給薑曼華打了個電話。
薑曼華原本一周就要來成灣軍區好幾趟,這會兒接到電話,就往閨女家趕。
“是小叔寄來的信。”楚婉說。
看見閨女的神色,薑曼華立馬就回過神,說道:“你爸快不行了?”
自從幾年前鬨過那一出之後,楚景山就回老家了。薑曼華並不清楚他在那邊過得怎麼樣,但楚婉在楚月離開軍區大院時聽她說起過,她們父親有心臟方麵的毛病。
楚景山起初是和他母親一起住的,前些年,基本上都是老太太照顧兒子。可老人家自己的腦子都稀裡糊塗的,好幾回出門買菜,差點都給自己跑丟了,惹得其他幾個兒子和兒媳婦不痛快,吵得家無寧日。
去年,楚家老太太去世了,家裡就隻剩下楚景山一個人。也不知道是身體上實在吃不消,還是心病,楚景山的情況越來越差。
信中說,楚月在離婚後回了老家一趟,她不願將照顧父親的責任扛在自己一個人身上,說自己要去深市做個體戶,一走就沒了音信。
現在,楚景山住進醫院,病床前連個能給他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
“小叔說他知道錯了,好幾次病得昏昏沉沉,會喊您和我的名字。”楚婉說。
“婉婉,你是怎麼想的呢?”薑曼華問。
薑曼華和楚景山的恩怨,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如果這二十多年,她過得不容易,或許會將曾經的仇恨牢牢記在心底。可現在,她過得很好。自從與女兒相認之後,她能夠補償那長達二十年缺失的一切,並且還擁有了一個溫馨美滿的大家庭,因此如今的薑曼華,早就已經放下了。
楚婉心善,薑曼華是了解她的。
如果女兒真的想要回去探望楚景山,她不會阻攔。
“我不想管他。”楚婉說。
薑曼華怔了一下:“不管他?”
“到了這個時候,開始惦記我們的好,他早乾什麼去了呢?這麼多年了,我沒有特地回想以前在家裡的生活,也逐漸忘記下鄉之後發生的事了。可那些都是發生過的,我做不到輕描淡寫地說都過去了。”
受過的傷害,是過不去的。
她和母親的人生,隻差一點,就被楚景山毀掉了。就算楚婉不為此時此刻的自己著想,也得為原劇情中失足落崖的“炮灰楚婉”想一想。
“所以這封信——”楚婉說,“能不能把它撕掉?”
她快要生了,像上回瑩瑩那樣,隨時都有可能被送到醫院去。可就算這會兒離預產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也不可能去北城。
在楚景山病重時回去探望,站在他的病床前,與他“父慈女孝”嗎?
楚婉做不到。
就算她再心軟,也不可能這麼糊塗。
……
兩個月前,顧瑩生孩子時“驚天動地”的,整個大院的人都圍在家屬院門口看,看著顧家人風風火火地送她去婦產醫院。
顧驍還以為楚婉也會這樣,隨時做好準備,以免像上回似的,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然而誰知道,這一天,來得很平靜。
那是一個深夜,楚婉輕輕推一推顧驍的肩膀:“我好像快生了。”
顧驍本來就睡得不深,耳畔響起她輕輕軟軟的聲音時,立馬起身。
“疼嗎?”
“會不會很疼?”
“你彆怕,彆怕,我們馬上去醫院。”
楚婉笑著搖搖頭:“還沒有很疼。”
她想說,相比起來,似乎他比自己更害怕。但這些話,都被她藏在心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顧驍已經忙碌起來。
顧驍吸取了上回妹妹生孩子時的經驗,先是扶著楚婉起來,再把收拾好的行李袋提起來,經過歲歲房間門口時,給孩子留了一張紙條,從門縫底下塞進去。
紙條上寫著,爸爸媽媽先去醫院了,讓她睡醒之後跟爺爺奶奶說一聲。
深夜裡,處處靜悄悄的,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星光明亮。
楚婉的肚子隻有一點點疼,她並不著急,隻是有一點期待:“你馬上就要和爸爸媽媽、哥哥姐姐見麵啦。”
到了醫院,顧驍立馬去辦理手續,護士給楚婉安排病房,並做了簡單的檢查。
之後,顧驍從收費處回來,就一直陪在媳婦身邊。
這一夜,楚婉的肚子始終是隱隱作痛,但什麼都沒發生。基於上一回瑩瑩生了兩天的經驗,楚婉和顧驍都很慶幸,好在他們是深夜悄悄來醫院的,一大家子人沒有白白折騰。
……
第二天一早,大院裡都快要炸開鍋了。
起因是歲歲拿著小紙條,“砰砰砰”敲著姑姑姑父家的門:“姑姑、姑父!我媽媽去生孩子啦!”
齊遠航出來看了紙條,立馬騎著自行車去乾休所。一邊還想著,歲歲真是聰明,沒有自己跑著去爺爺奶奶家,知道先找大人。否則,等她跑到乾休所,得耽誤多少時間!
顧鼎山和項靜雲知道兒媳婦的預產期在十二月底,心中已經做好準備,這會兒卻也是急得心臟砰砰直跳。
老倆口去閨女家,準備了一些吃的給楚婉帶上。
家人們都集合好之後,準備往婦產醫院趕,可這會兒,卻犯了難。
總要留一個人在家裡照顧呼呼的,誰留下來呢?
歲歲看向奶奶,奶奶看向爺爺,爺爺看向呼呼的媽媽,最後呼呼媽媽把孩子塞進呼呼他爸懷裡。
“齊遠航,我去陪嫂子,你在家裡照顧兒子。”顧瑩說。
“姑父,記得幫我去學校請假呀!”歲歲提醒,“借個電話,不要抱著弟弟騎車去學校。”
齊遠航的嘴巴張成“o”型。
借個電話!他剛才怎麼沒想到給乾休所打一個電話呢?
此時醫院裡,楚婉的肚子逐漸疼了些。
她讓顧驍去把這消息告訴安年和薑曼華。
要是讓兒子和丈母娘錯過這麼重要的時刻,估計他又會被訓一頓的,可他現在實在是走不開。
總不能讓楚婉一個人待在醫院裡。
顧驍去借了個電話,給京大辦公室撥了過去:“你好同誌,我找薑教授。”
丈母娘這邊已經通知到了,可要聯係安年,又成了大問題。
顧驍看了一眼時間:“怎麼爸媽還沒到?”
“從軍區趕過來,坐車都要好久,哪有這麼快啊。”楚婉說,“你先去找安年,我真沒事。”
“不行,我出去看看。”顧驍說,“應該快到了。”
護士台的幾個小護士,遠遠地看著顧驍,壓低了聲音說悄悄話。
“聽曉曉說,昨天她上晚班的時候,這夫妻倆就來了。我在醫院這麼長時間了,還第一次見到這麼般配的一對呢,男同誌英俊,女同誌漂亮。”
“剛才做檢查的時候,我問女同誌了,她說他們已經結婚好多年了。”
“我還以為是新婚小夫妻呢,感情這麼好。”
“早上曉曉跟我交接班的時候說,昨天夜裡她經過病房,看見男同誌一直沒睡,用棉簽給女同誌潤潤嘴唇。太好笑了,又不是做手術!”
“好羨慕呀……”
幾個人說說笑笑,這時,邊上一道壓低了的聲音傳來。
“你們聊什麼呢?”
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一個小護士說道:“袁醫生,你昨天剛來醫院報到,應該不知道,我們平時就愛討論這些……不過你彆誤會,我們不是說人家壞話!”
袁醫生笑了:“不會。”
袁醫生是高考恢複之後的第一年參加高考的,那會兒對考生年齡的限製不大。再加上,讀醫要好多年,因此她並不是特彆年輕。可畢竟袁醫生是剛從大學裡出來的,看著也好說話,因此小護士們並不怕她。
這會兒,她們拉著她的手,指一指顧驍的方向:“你看,我們剛才說的是那邊病房的軍人同誌和他媳婦呢!”
袁醫生望過去,定睛一看,一臉詫異:“顧營長?”
“不是顧營長吧?交費登記個人資料的時候,他寫著是顧副團長呢。”小護士在邊上說著,突然愣了一下,“袁醫生,你們認識啊?”
袁醫生可太認識了!
她沒想到剛來醫院報到的第二天,就能遇見故人,立馬一臉驚喜地走上前。
“你是——”顧驍許久之後才認出來,“你是袁同誌?”
“是我!”袁醫生連忙點頭,“婉婉在嗎?”
這是婦產醫院,顧驍又不是齊遠航,哪能自己一個人跑來生孩子,婉婉能不在嗎?
他趕緊把袁醫生請進病房:“婉婉經常會提起你。”
病房裡,楚婉的肚子越來越疼了,她咬著唇,眉心微微蹙起。
隻是忽然之間,她聽見顧驍的聲音,再一抬眼,看見一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麵孔。
“歐歐?”楚婉一下子就坐起來。
“你可彆做這麼大動作!”袁歐歐立馬小跑上前,扶著楚婉的胳膊,幫她坐穩。
袁歐歐當年在成灣軍區時,是蔡團長的媳婦。那一年,她和楚婉一起考上大學,可隻差一點,就沒法去念了。
好在有楚婉的幫助,當時她才順利和蔡團長離婚,之後蔡團長被開除軍籍,帶著大兒子和雙胞胎女兒灰溜溜地回家。而袁歐歐,則踏上了前往嶺市圓夢的路。
當年袁歐歐曾說,自己要成為一名出色的婦產科醫生,如今,她至少完成了一半。
她已經是一名婦產科醫生了,至於是否出色,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是昨天才到京市的。”袁歐歐說,“正想等星期天去成灣軍區看看你,但沒想到,你先來醫院了。”
如果是過去,袁歐歐離婚之後,肯定不敢再踏進成灣軍區的家屬院一步了。但是現在,她不會再害怕麵對任何的閒言碎語。
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後的那一段時間,她們經常來往,成了朋友。隻是相處的時間太短,就分彆了,因此還沒有培養出多麼深厚的友誼。不過,當年能一見如故的兩個人,現在再次相見,同樣有說不完的話。
有袁歐歐在,顧驍就放心了,請她幫忙照顧楚婉,自己則去一趟華京大學。
等到他一走,袁歐歐才知道,安年居然考上華京大學的少年班。
“那時候我就覺得安年好聰明,居然能唬得老蔡那對雙胞胎女兒一愣一愣的。”袁歐歐笑道。
“當時他怎麼說來著?”袁歐歐又說,“他說如果我再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芳芳和圓圓就得給孩子洗尿布,尿布不乾,她倆得圍著大院到處跑,追太陽!”
這事楚婉都快要忘記了,聽見袁歐歐提起,也忍不住笑出聲。
兩個人聊起從前的種種,又聊到這些年在學校、單位發生的事。
“婉婉,還記得我以前提起在衛生所認識的那個醫生嗎?”袁歐歐問。
“你說,你十幾歲的時候,特彆喜歡衛生所的一個醫生,因為他把病人醫治好之後,會露出笑容。所以,你也想成為醫生,幫助有需要的人。”楚婉說著,驚訝道,“你碰見他了嗎?”
袁歐歐點頭:“後來再回老家,我碰見他了,還謝謝他了。”
再見麵,那位衛生所的醫生已經不年輕了,不再像她十幾歲見到時那樣溫潤儒雅。袁歐歐的少女情懷已經消失了,給他的子女買了好多大白兔,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她得謝謝那位醫生,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刻,是他讓她的心中,始終懷揣著夢想。
有袁歐歐陪著說說話,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陣痛襲來時,護士來檢查,連忙說道:“得趕緊送產房了!”
楚婉都沒回過神。
這麼快的嗎?
就在楚婉被送進產房前,顧驍和安年趕到了。
沒過多久,一大家子人也都來了。
顧驍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安靜。
他守在產房外,耳邊傳來家人們的討論聲。
他們猜著孩子是男是女,還討論著月子裡要給楚婉做什麼好吃的。
顧驍沒心思加入話題。
他隻希望媳婦能平安。
“媽媽會很疼嗎?”歲歲問。
安年點了點頭:“很疼很疼。”
歲歲的嘴角往下彎了彎。
愁壞了。
……
項靜雲和薑曼華坐在一旁說話。
“你們聊什麼?”顧鼎山問。
“女同誌聊天,彆插嘴。”項靜雲說。
顧鼎山皺了皺眉,轉頭去找他的男同誌們紮堆去。
可男同誌齊遠航不在,就隻剩下顧驍和安年,無奈他們父子倆都不想說話,老爺子就隻好不出聲了,靜心等待。
“如果一會兒我表現不好,你得拉著我。”項靜雲對薑曼華說。
那天瑩瑩生娃,孩子一出來,顧家老倆口和齊家老倆口圍著呼呼轉,盯著小嬰兒看個不停。產婦的心靈是脆弱的,就是連瑩瑩這麼沒心沒肺的人,出院後都抱怨,說長輩們不關心自己。
“我那時候就是想著,閨女都看了幾十年了,看看小外孫也不過分……”項靜雲說,“不過這回我長記性了,一會兒得好好表現。”
“那我也要好好表現。”薑曼華一本正經地點頭。
楚婉是一大早被送入產房的。
原以為會像瑩瑩那樣等到很晚才出來,可誰知道,中午還沒到,產房的門就開了。
產床上的楚婉很虛弱,被推著出來,醫生對家屬們說著“母女平安”。
大家歡天喜地,耳畔還響著顧老爺子的話,說小丫頭長得真漂亮。
想到自己又多了個軟乎乎的小閨女,楚婉心中溫暖,還甜絲絲的。
可剛才她看過剛出生的小閨女了,好像沒有顧老爺子說得這麼好看呀,明明是皺巴巴的,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呢。
顧驍和安年都是美夢成真,歲歲迎上前,眨巴著眼睛。
“你是我妹妹嗎?姐姐會紮漂亮的小辮子,以後給你紮哦。”
“姐姐還有很多很多裙子呢,隻是都借給布娃娃穿了,下次我讓布娃娃把裙子還回來!”
“妹妹,以後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病房走廊裡圍著的都是楚婉的家屬,顧驍上前緊緊握住媳婦的手,可突然之間,薑曼華和項靜雲一個箭步衝上來,和他搶媳婦。
兩個媽媽都在好好表現,在閨女和兒媳婦最虛弱的時候,得給她滿滿當當的關懷與溫暖。
安年和歲歲也圍著產床湊熱鬨。
楚婉好累,但看著眼前一張張臉都在自己麵前放大,唇角不自覺牽起淺淺的笑意。
“媽媽,我可以把小發夾戴在妹妹頭上嗎?”
“媽媽,等妹妹回家了,讓我抱抱好不好?”
顧鼎山上前,對兄妹倆說:“噓,你們媽媽現在還沒力氣說話。”
安年和歲歲立馬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還是讓媽媽先好好休息更加重要。
顧驍從夾縫中擠出來,緊緊握著婉婉的手。
怎麼不管什麼關鍵時候,都有人跟他搶媳婦呢!
顧鼎山是唯一一個沒有和顧驍搶婉婉的人。
他實在是忍不住,一個勁盯著自己的小孫女瞧。
怎麼這麼可愛?
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經特彆討人喜歡了!
他前些天在心底單方麵給小外孫改名叫齊英俊,那麼小孫女也不能落後了。
叫什麼好?
顧老爺子想了好久好久,忽地靈機一動。
顧美麗?
好名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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