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嶠看著徐韞年輕的,甚至稚氣未脫的臉,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最後又釋懷:年輕怎麼了?年輕才好啊!
鬆嶠重新露出笑來,看向徐韞的目光更加溫和,也有了一種看寶貝一般的感覺:“阿韞啊,這些話以後藏心底,彆跟彆人說了。”
徐韞卻沒有聽話地應一聲,反而罕見的打破沙鍋問到底:“鬆先生,是因為這些想法不對嗎?”
“說得對。”鬆嶠也並未遲疑,正麵就回應了,甚至笑道:“就是因為太對了,就顯得有些無情。”
鬆嶠摘下一把桑葚放進了徐韞的籃子後,道:“無情之人,難免遭人唾棄與詬病。更讓人忌憚。”
徐韞明白了鬆嶠的意思,先是道謝,而後又問:“那二位陛下呢?先生覺得,他們又是如何呢?”
鬆嶠哭笑不得看一眼徐韞。
不過此間並無其他人,所以鬆嶠也就答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卻正是這種不仁,才能讓天下萬事萬物都能各自有命。”
“不仁,有時候,是一種大仁慈。”
“對萬物都如一般,卻反而代表著,對萬物都憐惜。”
“治國……”鬆嶠頓了頓:“有時候,也需無情些。”
鬆嶠聲音低了些許:“二位陛下,有時候仁慈太過了。”
徐韞愣住。
鬆嶠看著徐韞那呆呆地樣子,反而笑了:“他們……會心軟,會袒護,會猶豫,會急躁,有諸多的缺點。可如此,反而才更容易讓人親近和愛戴。”
“但,也有時候也容易出事。”
鬆嶠語氣又多了誇讚:“但不得不說,他們已是萬古難得的君王。”
徐韞鬆了一口氣,覺得沒那麼震撼了。
畢竟聽鬆嶠的意思,他還有點不滿意……
這就讓人覺得很恐怖。
不知不覺,籃子裡就裝滿了黑紅的桑葚,鬆嶠的手上也全是紫紅色的痕跡。
他從梯子上下來,隨手摘了一把桑葉,將桑葉揉碎,揉出汁水來,將手上的痕跡全都搓下去,這才去洗了手。
徐韞撿起一個桑葚,放進嘴裡,而後甜得眼睛都忍不住愜意一眯。
這一樹桑葚,味道真不錯。
鬆嶠洗完手一抬頭,就看見了徐韞偷吃的樣子,頓時心裡就生出好笑來:“都是給你的,怎的不先洗洗?也不怕拉肚子?”
徐韞“嘿嘿”笑:“就嘗了一顆。”
陸安剛才就放下了書看過來了,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就生出一股錯覺來:好似祖父帶著孫女一般,而且是極親近的那種。
鬆嶠轉頭對陸安招手:“走吧,摘菜做飯去。到時候還是你燒火。”
陸安忙應一聲。
三人又是一頓忙活。
鬆嶠話不少,又叮囑了兩人在考場上的事情。
最後,又說了句:“等這一場考完,最後一場就在陛下跟前考,你們也彆害怕,該如何還如何。實在是緊張時,就想想,反正以後當了官,不說日日見,隔幾日總是要見的,怕個啥?”
陸安應下。
徐韞卻問:“您要出門嗎?”
鬆嶠承認了:“出門辦一個差事,估計得要幾個月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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