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黃色的光點消失在漆黑長廊的儘頭,夏棠手裡握著空蕩蕩的玻璃杯,側頭對身邊人說:“那——晚安?”
陸霄慢慢回頭看她,視線在黑暗裡相碰,好像兩隻互相靠攏的飛蟲。
他開口說晚安的同時,弓下背來吻她。
他的嘴唇上殘留有室外的溫涼,但很快暖熱起來,變成和她同樣的溫度。西裝外套上薄荷與橙花的香水味湧入夏棠鼻尖,她手裡攥緊表麵光滑的玻璃杯,腳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背靠在了打開的房門上。
舌尖被濕熱地勾纏住,陸霄捧住她的臉吻過來。
門軸轉動,發出吱呀輕響。夏棠的呼吸和他交纏在一起,紊亂急促。他的舌頭滑過舌麵,帶起的戰栗一路傳到尾椎骨。
她的背貼在門上,手指握緊,心裡想,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學會這麼多的。
最開始的時候,分明就隻會蠻橫地咬住她的嘴唇,胡亂攪弄。
書桌就擺在房門附近,她的小腿碰到桌子的一角,陸霄將玻璃杯從她泛白的手指裡抽出來,輕聲放在桌上,而後握住那隻手,也按在她身後的桌上。
他的人就在眼前,夏棠眼皮上是台燈橘色的光亮。舌頭被輕輕咬住,含吮,她被吻得小腿有些發軟,手指不自覺屈起,經過他的指縫,又被扣緊。
走廊靜謐得能聽見銀針落地,極低的喘息聲壓抑在唇齒間,潮濕又含混,伴著口液交纏的細微響動,好像取代了耳朵裡血液流動的聲音。
直到兩人的臉頰慢慢分開。
夏棠的身體往後,手在背後撐著桌麵,呼吸不穩。
陸霄緩慢離開她的唇,烏黑而深的眼睛離得很近看她的臉,鼻尖輕輕碰在一起。夏棠推著他的肩膀把他的腦袋推開,下半身依然靠得很近,叁分褲下光裸的小腿碰著西裝褲光滑的布料。
觸感很陌生。
每次說完晚安都要接吻,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惡習。
幸好深夜裡其他人都已經入睡,走廊裡的房門一扇扇都緊閉著,隻有桌上的台燈散發光亮。
陸霄的雙手還撐在她兩側,將她環在桌邊,漆黑的眼瞳裡蘊著兩彎亮光。
夏棠抬起頭看他,看著看著,像發現了什麼,紅著眼尾,自下而上地端詳他,而後伸出手比了比:“我說你——”她把手舉到麵前人的額頭邊,仔細地比較身高差,“是不是又長高了?”
她的口吻仿佛比他老成多少似的,陸霄不滿握住那隻手,放在自己身前:“難道我比你矮過嗎?”
很遺憾,的確沒有過那個時候。
去年夏棠站直的時候還能平齊他的肩膀,現在已經夠不到了。
他再度壓低身體,額頭相抵,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而後低聲道:“明天見。”
“明天見。”夏棠低下頭,手在身後攀著桌麵說。
運動會田徑賽在這個周一正式開幕。
開幕式上學生會主席林清讓作為代表發言,黑發褐瞳的男生穿著短袖白襯衫,站在主席台前,身材清瘦,但不單薄,肩膀寬闊,背天然的筆直,像棵白楊樹。
五月的陽光直射麵容,照在他那張生來輪廓精致的臉上,淚痣綴在眼角,就像純黑燕尾服上的寶石胸針。
夏棠站在人堆裡,看得見隊伍裡不斷有女生冒著被沒收手機的風險,朝主席台上哢哢拍照。
說話人的聲線悅耳,但幾乎沒人在意他在說什麼。換成中年禿頭的校長講話時,就更沒人在意了。
大家就在意著那一句:“田徑運動會正式開幕。”然後全體嘩啦啦開始鼓掌。不管怎麼說,不用上課的日子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重大利好。大家出沒於校園的各個角落,操場和體育館裡裝著參賽隊員、後勤人員和喊加油的圍觀者,有人仍在教室學習,有人趁閒暇去遊蕩、玩耍、談戀愛。
操場上的人都分成了兩派,一派穿校服,一派穿運動服。每個班級甚至有自己設計的旗幟、徽章和班歌。
在夏棠原來的學校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他們的校服便宜耐用且寬鬆,根本無需特意準備什麼運動服。
報名參加比賽這種事跟夏棠沒太多關係,無論是跑還是跳她都不擅長,一向四肢簡單,儘管頭腦也很難說得上多發達。
比起為班級爭光,這段時間更應該拿來乾些彆的,比如往提高成績上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