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很長，沒人會想隻留在一個地方。”
“我不太懂，或許是這樣。”
黎水同鄔木吃完飯，一人一個躺椅，悠閒的躺著看雪。
鄔木感慨道“這想來是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了。”
黎水道“等冬天過去，春天來臨我要去跟越國打仗的戰場上。”
“去乾什麼？”鄔木以為像黎水這種身份尊貴，身體還不好的人，是不會費勁去戰場的，他問的這句是真心疑惑。
王城裡這些王族貴胄，有幾個人真正到過戰場？親眼見證過戰爭的殘酷。
他們高台穩坐，不必吃奔波的苦楚，不必見戰場上血液飛濺烽火戰場。
“嗯~當賣國賊。”黎水猶豫過後還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彆開玩笑了，我問的多認真，你這回答就又多可笑，你可是一國公主，賣什麼國？”
黎水歎息一聲，就知道是真話會沒人信“唉~那你就當做我是去結束戰爭的好了。”
這話一說，鄔木卻是猛的站起來看她“不是吧，你剛說的是真的呀？”除了直接賣國，他確實想不到更快結束戰爭的方法。
“真的，隻要是打仗，誰輸誰贏都算是兩敗俱傷，隻不過分誰傷的多，誰傷的少，不傷自然最好。”黎水說的認真。
鄔木坐回去眼睛還是看著她“黎國之中誰會同意你這樣做？”
“同不同意都得這樣做，你就當我忽然有了一顆聖母心。”
鄔木疑問“聖母心？”
黎水發覺有代溝說話，還是有些費勁，介紹道“聖人知道嗎？”
鄔木點頭“理解了。可你一定是會被釘在黎國曆史的恥辱柱上罵死的。”
黎水不在意道“沒關係，到時候都死了，我是聽不到罵聲的。”
鄔木看著黎水滿頭白發表情嚴肅道“黎水，你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生了什麼要絕命的病，快死了？”不然怎麼會想著做這種事？
黎水看著雪淺淺一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醫術不錯。”
鄔木有些氣惱“彆用這種語氣開玩笑了，生死之事並不好笑。”
黎水意外看向他，神色也認真了些“好吧！沒生什麼病，做這種事也不會死，隻不過確實像你說的那樣，會被好多人罵。
不過無論是黎歆這個名字，還是黎水這個名字，都不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挨罵，若順利的話越鉞會成贏家，贏家譜寫新的曆史，我都賣國給他了，他總不至於把罵名留給我吧？”
鄔木認真道“怎麼不會死，到時候多的是人想讓你以死謝罪，你也不再是公主殿下。”
黎水摸了摸下巴“是啊！我到時候就不是公主殿下了，你也蹭不上我的飯菜了。”
鄔木剛要生氣，黎水又道“你放心好了，我的暗衛很多的，沒人殺的了我。”
“可要是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人要我以死謝罪，我大概沒有辦法。”
鄔木坐不住了“我去翻翻我的醫書，我記得有種假死藥，我幫你研究出來。”
黎水欣慰的拍拍他的手背“好兄弟！好姐妹！沒白白蹭我這麼久的飯啊！”
鄔木瞪了她一眼拍回去“我要是沒研究出來，你到時候就完蛋了！”
黎水“沒事，我相信你的醫術，也相信你會保護好這個秘密。”
鄔木嘖嘖兩聲“相信我？我們有那麼好的關係嗎？”
“那就看你了，反正我覺得我們關係不錯。”
冬天過去，最後一塊雪也融化成了水，黎水開始準備起了遠行的馬車跟行李。
鄔木還沒有研究出來假死藥，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急躁，一方麵是對自己醫術感到挫敗，一方麵是看著黎水行李都收拾好了，不急不行。
整個冬季黎水都是有些嗜睡的，如今身體倒是好些了，除了頭發白，好像也沒感覺到多麼明顯的虛弱之感了。
輔助係統稱之為回光返照，黎水稱之為睡了一整個冬天終於睡飽了，冬眠結束要開始乾活了。
這次行程黎水強製帶上了胥蘅，說強製是因為並未問過他的意見，可胥蘅本人是願意一起走的，畢竟任務目標都走了，他還留在原地也不是個事兒。
路程不過行至五分之一，巳蛇便追了上來，他一人駕一馬，路急風也急，吹得他整個人有些狼狽。
跟黎水平日見他那精心打扮過的樣子截然不同，精致小鴨不見了蹤影，臉上隻帶著從未想過會出現在他臉上的滄桑。
巳蛇此刻見到黎水也愣住了，沒有再次相見的喜悅，有些躊躇著不敢相認。
巳蛇隻看了一眼，淚水便充盈了他整個眼眶，他甚至不敢叫出口黎水的名字。
直到黎水看著他微微蹙眉，巳蛇才啞著聲音問“黎水……你的頭發怎麼全白了？”
黎水臉上沒什麼表情“你來送我嗎？送過了，可以回去了。”
駕馬車的是小輔，他沒動，被黎水暗中捶了一拳，才駕著馬車繞開巳蛇往前走。
巳蛇停在原地良久，才跟上去，不遠不近的跟著，舍不得太遠，也不敢太近。
駕著馬車的輔助係統跟黎水開啟了心理對話模式。
小輔【怎麼不讓他跟著？】
黎水【有點要習慣他的存在了，這樣不好，他離開時我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這很好。】
小輔【可以成為你短暫的樹洞嗎？我感覺你不太開心。】
黎水【要怎麼說呢？我不太喜歡離開的人又回來。我感覺自己被當成選擇題兩次，意味著我不被選擇過。
其實我不想存在於任何人的選擇題裡，如果一定要在，我也不想自己是被放棄的那個。
真奇怪，其實我也沒選擇他，我憑什麼要他選擇我呢？】
小輔【大概是因為，你沒把你當成選擇題，你永遠默認自己被拋棄。】
黎水【其實我在這個世界挺圓滿的，比端木水圓滿，有家人，有朋友，感受到過年的熱鬨，也有被人肯定的說喜歡。
可這始終不是我的人生。成為端木水時，我以為那是我的人生，成為黎水我清醒的知道這不是我的人生。
家人，朋友，喜歡其實都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