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四十六、無聊,要看血流成河“王少掌櫃,瞧著,你是認識那位歐陽縣令?”
老交際花王操之回到糧商們所屬的觀賽台,李掌櫃撚了撚山羊胡,好奇問出了台上一眾糧商的心聲。
“嗯哼。”
王操之不置可否,隻是輕抬下巴道:
“有一位相熟的謝家姐姐恰好也在龍城,她父親是天下文壇有名的醇儒,桃李滿天下,歐陽良翰就是其父的弟子……算認識吧,剛剛約了下飯。”
他語氣輕描淡寫,似是閒聊,可是馬掌櫃李掌櫃等人瞧見,卻是麵麵相覷。
有個小糧商感歎道:“不愧是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在江南道到處都能牽到線,同樣是做生意,可王少掌櫃……唉,真令在下豔羨。”
矮個青年謙虛擺手。
可他越謙虛,撫須的李掌櫃越是倒吸氣,尋思了一下,不禁小聲問:
“所以這次龍城縣的糧價放寬,該不會背後也有少掌櫃的操作吧,難怪能提前這麼快帶糧到龍城,原來是莊家啊。”
眾人驚訝望去,連背景雄厚的馬掌櫃都微微側目。
王操之隻是淡淡一笑,擺擺手,繼續吃甜粽子,不去解釋。
他雖是旁係子弟在族內不太受重視,但年紀輕輕就走南闖北,經營著一家大商號,把各方人脈經營的穩穩當當,朋友交的多多的,靠的就是這種“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的話術。
看台上的糧商們紛紛敬酒攀談。
馬掌櫃也放下念珠,微笑敬了一杯酒,不過他又繼續關注下主觀賽台那邊,轉頭疑問:
“王少掌櫃,這歐陽縣令和那位謝家貴女是什麼關係啊,怎麼瞧著二人挺親密的,該不會有男女之情吧,不然一個謝氏女郎好端端的跑這個窮地方來乾嘛?”
“怎麼可能。”
這回王操之不淡定了,立馬回話,似是聽到了很滑稽的事情,失笑說:
“我這位謝家姐姐是個讀書種子,在我們王謝兩家都很出名,她很早跟著其父在書院讀書,與師兄弟關係近些也挺正常,怎麼可能會嫁外姓之人,這可是陳郡謝氏的嫡房女,說句可能冒昧的話,就算是馬掌櫃你身後那家的嫡係公子去求婚都娶不到。”
馬掌櫃也不惱,還點點頭,“也是,連當今聖上都拿你們這幾個禁婚家沒辦法。”
眾人不再疑慮,又暢聊起了賣糧賺錢之事,其它事情或許會有爭端,但是在賺錢這件事上,他們空前的團結。
王操之起身舉杯,朝眾人示意:
“來,敬諸位一杯!糧價已經停在二十錢一鬥的價位很久了,你們看,外麵這些人不還過的好好的,看來大家都挺富,過完這個端午,明日糧價必須統一漲!”
矮個青年手指著那些有錢包下觀賽台的富戶們。
身材魁梧的馬掌櫃撫掌大笑,豪氣萬千:“哈哈哈,說得好,漲!漲他娘的!正好今早又有兩萬石運到,這龍城縣的糧價咱們說了算!”
“咦,快看!”正說著,馬掌櫃突然眼前一亮,抓著晃蕩液體的酒杯跑到欄杆邊,把酒杯用力丟進河裡,他手指著前方的賽龍舟大聲道:
“老子賭的龍舟贏了,哈哈哈哈好兆頭!”
王操之、李掌櫃等也是立馬起身,微笑鼓掌祝賀。
此刻,蝴蝶溪畔,伴隨著上午首個龍舟賽冠軍船隻的誕生,鑼鼓喧天之中,今日的氣氛來到了高潮!
蝴蝶溪沿岸無數目光彙聚到主觀賽台上。
獲勝龍舟的劃手、舵手、鼓手和鑼手們赤裸著胳膊走上台,由龍城縣令親自表揚賀禮。
隻不過高台四麵歡天喜地的喧囂中,迎接獲勝龍舟隊的歐陽縣令剛起身時,似是稍微有些恍惚走神,不過周圍的刁縣丞、燕六郎、和從甄氏那裡返回的謝令薑等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待臉色激動的舵手們來到身前,歐陽戎略微異常的臉色恢複回來。
“辛苦了,諸位壯士。”
他笑容陽光的挨個給一行人掛花環彩牌,轉過身來,麵朝台下。
台下的龍城百姓、參賽龍舟、和鄉紳富商們安靜了一點,等待慣例之中的縣令發言。
不遠處的長街,忽有一匹快騎的身影出現,狂奔而來。
起初隻有一些外圍百姓發現,不過待到全場的焦點——歐陽戎縣令默默停止了發言,側頭看向那道快騎的方向,場上大多數人也注意到了異常。
熙熙壤壤的人群讓開一條路來,這道快騎奔入,馬匹上騎士的嘶啞呼喊聲響徹全場:
“江州急報,江州急報,龍城縣令接報!”
場上頓時議論聲起,不過隨著刁縣丞一聲洪亮“肅靜”又靜默下來。
柳子文與柳子安皺眉對視,另一處觀賽台上,王操之、馬掌櫃和李掌櫃等人好奇張望。
眾人隻見,這疲倦快騎在渡口的主觀賽台前勒馬,驛吏翻身下馬,跌了一跤,拖著腿拐上台遞信。
台上那位年輕縣令眉頭微聚,先是回頭看了一眼後方隨從官吏們,然後走上前去,與喘氣驛吏驗證了下身份,這才接過那一張加急公文,並在眾目睽睽下打開,垂目默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