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贈刀(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五十七、贈刀魏王府,書房。

衛繼嗣沉默了會兒,忽然道:

“宮廷有相士說,離閒貌太宗。本王看,他性子卻最似高宗,連懼內愛女都一模一樣啊。”

大周魏王歎息一聲。

栗老板小心翼翼問:

“王爺的意思是,若聖人執意,情況又迫不得已,這一家人也不是不能回洛,相比相王那邊更能爭取一二?”

衛繼嗣瞧也不瞧他,不答,眼皮低垂問:

“離閒家那位幼女,你見過?”

“小人跟在六公子身邊,有幸見過這位小公主真容,雖隔層薄紗。”

衛繼嗣平淡問:“相貌如何。”

“不滿十八,仙姿佚貌。”

栗老板果斷回道,又目露回憶,感慨一聲:

“雖然隔層薄紗,可當時六公子第一次遠遠看見她後,卻挪不開眼,過後亦是有些廢寢忘食,反複念叨佳人。

“連丘先生都不免訓斥他幾句。”

“六郎他不是一向對女色不感興趣嗎。”

衛繼嗣臉上露出新奇神色,饒有興致道:

“竟是有讓他挪不開眼的小娘,還是在窮鄉僻壤。”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

栗老板諂媚討笑:

“況且是高宗與女皇的血脈,這一家皆神姿不俗,那位小公主尤為出眾。”

衛繼嗣點點頭,沉吟道:

“那日,宮廷畫師所作的離閒幼女畫像,送回了京城,姑姑殿內觀摩時,本王有事不在宮裡,沒有瞧見。

“不過本王聽王弟說,離閒幼女之相貌神似姑姑。

“而且此事過後,洛陽宮廷內開始流行起了所謂的梅花妝,女官女史、貴婦小娘們皆爭相在額頭點綴梅印,聽說,此妝容便是從此畫中流出的。

“本王猜,應該是姑姑事後對畫卷有些愛不釋手,周圍宮人們揣摩上意,才上行下效的。”

停頓思索了會兒,衛繼嗣緩緩道:

“看來離閒家這幼女,確實神似姑姑年輕時的模樣,姑姑才對這素未蒙麵的小孫女見獵心喜。

“嗬,上一個這樣的,得到聖恩榮寵的,還是皇女長樂公主啊。又要來一個皇孫女嗎。”

栗老板若有所思:“王爺的意思是……”

衛繼嗣冷冷一笑:

“誰說回洛一定要一家人整整齊齊一起回,要那麼多人乾嘛,回來騎在咱們衛氏頭上?

“一群是回,一個也是回啊。”

栗老板噤若寒蟬。

衛繼嗣擺擺手:

“你回到江南,去和藍長浩、王冷然說一聲,在禦史中使調查前,把屁股擦乾淨,彆露出馬尾,又來煩本王。”

“是,王爺。”栗老板低頭:“王刺史與藍長史對王爺的相助感激涕零,肝腦塗地。”

衛繼嗣表情不變:

“特彆王冷然那邊,聽說這批嘩變戍卒裡有三百人是江州折衝府的,

“到時候受中使安撫,放下武器還鄉,你叫王冷然好好想想怎麼處理。”

栗老板一愣:“不是說安撫還鄉嗎?什麼怎能處理,王爺是要王刺史找由頭,把這些戍卒驅離折衝府?”

衛繼嗣不說話,一雙低垂眼眸,定定看著桌前地板上趴伏著的、不懂遊戲規則的波斯商人。

與他冷眸對視上,栗老板遽然打了個寒顫。

恍然明白什麼。

隻見衛繼嗣歎氣道:

“今日禦前,狄夫子問本王和思行,該怎麼防微杜漸。

“怎麼防微杜漸?正好,就讓夫子和全天下都看看,妨礙天樞與造像的後果。”

栗老板忙不迭點頭:“是,王爺。”

衛繼嗣揮手,示退。

栗老板走前,臉色猶豫,回頭小聲道:

“對了王爺,小人有個想法。

“這次王爺和梁王殿下說情,除了幫了王刺史、藍長史撇清乾係,順帶還幫了洪州都督朱淩虛。

“這次嘩變戍卒中有大半是洪州折衝府的將士。

“若不是沾光,朱淩虛作為洪州軍府最高主官,肯定是要重罰停職的。”

“朱淩虛?”衛繼嗣摸摸下巴:“我記得是洪州滕王的人。”

“算是老滕王扶持的人,兵略不俗,軍功起家,不過與騰王府走得很近。”

栗老板如數家珍,解釋道:

“騰王姓離,不屬於太宗一脈,算是少數,這些年來沒有受到太大牽連的離氏宗族藩王了。但對咱們衛氏的態度確實比較冷淡。”

波斯商人話鋒一轉:

“不過朱淩虛有個缺點,愛財好色,當初藍長浩為了讓桂州戍卒延期一年,四處走動,便親自去過洪州,給朱淩虛送禮。

“後來的事情,王爺也知道,此人收了東西,倒是順利。”

衛繼嗣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伱的意思是。”

“這次事情,遠在江南的騰王府可幫不了他,還是王爺厲害,順手而為,朱淩虛也算是受王爺光輝庇護。”

栗老板搓了下手:“小人順路過去,也不耽誤什麼,瞧瞧他是否承情。”

“主意不錯。”

……

歐陽戎是在落日時分的潯陽渡口,接到從神都洛陽十萬火急趕來的中使胡夫。

天子私使曰中使。

即宮中派出的使臣,一般是由宦官充任。

五月的江南,梅子黃了。

氣溫早已回升,甚至有些梅雨天的濕熱,歐陽戎早已換上一身小師妹挑選添置的單薄月白色皂服。

等候已久的他,走上前去,看見麵前這位走下甲板的絡腮胡中年人後,微怔了下。

“胡中使?”歐陽戎嘗試問候了聲。

“歐陽長史。”

麵前的絡腮胡中年人點點頭,表情嚴肅,嗓音雄渾,語氣禮貌。

隻見他一身緋紅色的圓領窄袖袍衫,戴有襆頭,麵容白淨微胖,瞧著卻沒有喉結……

歐陽戎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這位中使的絡腮胡上移開。

一直盯著看,有點不禮貌。

胡夫似是沒發現某人的多瞧,抱拳道:

“歐陽長史久等了吧,路上遇到點風浪,雜家沒準時到。”

聽到‘雜家’這個自稱,歐陽戎心中確認,此人應該是宦官無疑。

隻不過長得這麼雄渾粗狂,倒是他沒想到的。

不過想了想大乾立國以來、隻身滅小國都排不進名將之列的充沛武德,歐陽戎覺得宦官長這模樣,似乎也很正常。

更何況女皇陛下此次派來的這位中使,職責重大,自然要挑選一位智勇可靠之人。

“聖人與諸公商議,下達的論事敕書,歐陽長史應該收到了吧?”

“比胡中使早一腳,江州大堂下午剛收到。”

“欸,看來雜家趕路速度不算慢,都快趕上敕書加急嘍。”

胡夫頗嘲的笑了笑。

歐陽戎靜立,隴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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