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噩夢!(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七十七、噩夢!歐陽戎與抱琴盒的謝令薑、提裙擺的離裹兒,一起衝進書房。

映入三人眼簾的,是東倒西歪的桌椅,和飛濺一地的碎瓷、茶葉,

冰涼的茶水淌到了門口處他們腳下的靴邊。

而書房內的二人……離大郎低頭,步伐慌張的原地打轉;

離閒丟了魂般癱坐在濺射一堆碎瓷茶葉的濕涼地板上,左手撐地,低頭看著右手心一枚陌生玉牌,玉牌上有刻字。

歐陽戎甚至看見,離閒撐地的手掌處,有殷紅血液溢出,似乎是被地上的碎瓷片劃破,

然而這位尊貴潯陽王的表情呆愣愣的失神,盯著玉牌,嘴裡重複呢喃著什麼,歐陽戎等人聽不清楚。

看見這一幕的謝令薑,立馬返身,關上房門,隔絕內外。

“怎麼回事。”歐陽戎有些不滿的皺眉,詢問:“什麼消息?”

竟無人答。

離裹兒轉頭問韋眉:“阿母,相王府線人呢?”

“我倒茶回來,見六郎、扶蘇看完那封信後狀態有些不對勁,就把郭遇他們先帶下去了,現在在花廳那邊候著。”

韋眉擔憂答,同時走去,扶起狼狽的離閒。

離裹兒驀然大聲:“阿兄!”

失魂落魄的離大郎頓時打了個激靈,環顧一圈,似乎是現在才看見周圍眾人:

“檀郎!”

隻見,一向樂觀的離大郎兩手遞出皺巴巴的信紙,一臉悲色:

“你看,祖母她……完了,全都完了。”

歐陽戎默默接信,垂目瀏覽,

離大郎閉目,深呼吸一口氣,朝謝令薑、離裹兒、韋眉三女,悲戚戚說:

“李正炎打著匡複離乾的旗幟,在西南越演愈烈,洪州與桂州之間的州縣都望風而降,席卷過半,祖母震怒,受到魏王、梁王蠱惑挑撥,出一封密旨囚禁了相王,祖母又賜下鴆酒一杯,派彩裳女官妙真,秘密跟隨使者隊伍來江州,監督阿父與我自裁謝罪。

“使者隊伍已經在路上,明日上午就要抵達潯陽城!”

此言一出,房內萬籟俱寂。

隻剩桌上一盞油燈,焰芯左右搖擺不定,令望者擔憂下一秒就會熄滅。

於是乎,燈火下眾人的一道道身影,似靜非靜,似動非動。

歐陽戎放下密信,打破沉默,抬頭冷靜問:

“相王府的密信?送來者何人,那個叫郭遇的?”

韋眉點頭答:“是那個郭遇,相王的親信,此前每次洛陽線報,都是他冒險送來。”

離大郎抓住歐陽戎袖子,悲色道:

“檀郎,我與阿父起先也不敢置信,畢竟這麼大的事也沒個親筆,可郭遇取出了被囚皇叔冒死從深宮送出的貼身信物,相王府還派了一位擁有煉氣修為的舊將,從洛陽十萬火急護送他來,搶在鴆酒使者到來之前,通知咱們。”

歐陽戎欲語,旁邊有一道失魂落魄的聲音傳來:

“這塊和田玉牌,是已經亡故的大哥,以前還做太子時,贈給本王與皇弟,還有長樂的。”

離閒已經被韋眉扶起,一手捧玉牌,另一手受傷血流不止,離裹兒割下一截裙擺布料,為父包紮。

他呆呆盯著玉牌,繼續悲言:

“阿妹長樂的玉牌,在以前母皇與大哥不和時,被母皇摔的粉碎,現在存世的僅有兩枚,一枚在本王房中,還有一枚……”

話語頓了頓,看著手中的熟悉玉牌,離閒慘笑一聲:

“皇弟被囚冒死送來急訊……沒想到我們兄弟二人終究難逃一死……那個縈繞多年的噩夢果然沒錯,本王終是要被毒酒毒死,該來的還是要來……嗚嗚嗚。”

嘴裡說著說著,這位曆儘波瀾即將被親生母親白綾賜死的大乾廢帝、大周潯陽王,抱著麵前一對珍愛妻女痛哭起來,泣不成聲。

歐陽戎聞言,皺眉沉默了會兒,沒去問離閒胡言亂語的那個所謂的夢是怎麼回事,他開口:

“舊將?”

離閒痛哭,隻剩離大郎夢遊般的呆呆解釋:

“沒錯,此將名叫蒙守光,乃是以前阿父作為太子領右騎衛大將軍職務時,在禦軍中的忠實親信,阿父被貶庶人後,受到波及,被衛氏革職趕出,後來轉受相王府庇護……

“今夜也是他送郭遇前來,協助咱們逃命。”

歐陽戎安靜下來。

他不說話,離閒、離大郎又丟魂般夢囈,失了主心骨,剩下的三女亦是六神無主,離裹兒偏頭北望洛陽方向,似是怎麼也想不通那位素未蒙麵的祖母之心狠。

屋內氣氛寂靜了會兒。

歐陽戎抬頭,忽然朝離閒父子道:

“伯父,大郎,天無絕人之路,走,帶我去見見郭遇,我再仔細問問。”

朝眾人笑了下。

看見他鎮定自若的模樣,離閒等人像是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搗蒜點頭:

“好好好。”

眾人出門。

然而一直關注大師兄的謝令薑,緊跟在他後麵,眼尖瞧見歐陽戎的背衫正緊貼後頸背,似是被冷汗打濕。

謝令薑低頭,取出一方香帕,默默遞到某人手邊……

花廳門口,歐陽戎收起濕帕,與眾人一起走了進去。

他當即看見一陌生、一熟悉的兩道風塵仆仆身影。

一位是歐陽戎有過數麵之緣的山羊胡官員郭遇,隻不過今夜趕來,沒有穿官服,黑色圓領窄袖袍服,低調樸實。

他手邊的熱茶未動,神色疲倦憂慮。

還有一位是個國字臉的高個壯漢,頭戴抹額,灰色勁裝,腰係革帶,足蹬黑靴,臂如猿長,似經常彎弓射箭,

長相憨厚,表情沉默嚴肅。

他坐姿有些拘謹,歐陽戎一行人沒有進來前,目光炯炯的看著門口方向,眼神又期待又緊張。

此刻,歐陽戎、離閒等人走了進來。

憨厚漢子動容起身,撲去,單膝跪地,他眼圈通紅,聲音哽咽:

“七殿下,您……您手怎麼了,無事吧?”

“不小心摔倒,一點小傷,守光請起,好久不見啊,汝還這般風風火火的,沒沉穩點。”

離閒勉強笑了下,伸手虛扶親信舊將蒙守光。

蒙守光一雙銅鈴牛眼努力瞪大,可淚水卻如泉湧,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卻在人前泣不成聲:“俺才不變,俺,俺永遠是七殿下的衛將!”

離閒亦是動容,抬袖掩臉,再度垂淚,君臣二人,久彆重逢,一齊抱頭痛哭起來,令眾人側目感慨。

“王爺。”是郭遇起身走來,先是看了看離閒父子身後方的歐陽戎,他低頭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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