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在將公會中的其他成員送走之後,溫簡言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他把自己甩到了床上,把腦袋深深埋入柔軟的枕頭裡,半露出的側臉上,眉眼間一絲罕見的疲倦神情。

""

啊,好累。

剛剛從高壓高難度的團隊本中離開,還又在兩個隨時能夠將自己碾死的恐怖存在之間輾轉博弈,隻要稍微行差步錯,就可能萬劫不複,經曆了這-切之後,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致

即使在進入夢魘直播間之後,都很少有過如此極限的狀態。

真的好累。

溫簡言緩緩地垂下眼。

眼皮逐漸沉重,視線一點點地變得模糊起來,最終潰散。

很快,昏暗的房間內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人在過於疲倦的時候,做的夢往往光怪陸離。

仿佛身陷不見底的泥沼,冰冷遲緩地向下沉去,毫無任何阻止的方法。

破碎的畫麵,陌生的場景,模糊的麵孔……像是被摔碎的萬花筒,最終混亂地攪在一切,混入鮮血,尖叫,嚎啕。

直到黑暗從四麵八方的角落之中蔓延而來,將所有的畫麵吞噬,取代。

一雙金瞳在黑暗之中燃燒著,無聲無息地注視著屬於自己的獵物。

尖銳的齒尖咬入皮肉,冰冷的手掌與陰影遊曳著。

他們貼的很近。

不像是擁抱,反而像是以命相搏,不死不休的互毆。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占了上風。

柔弱的獵物將野蠻的掠食者壓倒在地上。

他直視著掌下那隻凶殘的野獸,手指深深陷入對方的喉嚨,戰栗著,緩緩地收緊。

刀刃深陷於血肉之中,血肉柔軟的觸感纏繞於指間。

血液湧流,心臟怦然狂跳,腎上腺素像是坐過山車一樣持續飆升,帶來陶陶然的,剽飄欲仙般的興奮感。

或許因為是在夢中的緣故,疼痛,恐懼,仇恨……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被拋在腦後,變得輕飄飄的,無足輕重起來。

被這些情緒所掩蓋的,某種更為深沉,更不易被覺察到的存在浮現出來……

近乎快感。

當人類身處性命攸關的危險處境時,會輕易地渴望性與接觸,這是生物本能,刻在dna中的基因渴望著傳承。

多快活。

多高亢。

多愉悅。

對勝利和支配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忽然,異變陡生。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下頜被強行撬開,熔金般粘稠的血液被灌入喉頭,滾熱如岩漿,水冷如寒鐵,燒灼著他的喉嚨,食管,腹腔,他喘不上氣來口腔和鼻子裡全都是冰冷濃重的血腥味。

他聽到那個熟悉的低沉聲音問——

"味道如何"

“——!”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睜開雙眼。

"滴滴滴——滴滴滴——"

一旁床頭櫃上的鬨鐘瘋狂作響,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在耳邊狂敲著,令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脹痛起來。

"吵死了。"

溫簡言撐起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抬起手,探身過去,摸索著將鬨鐘關掉。

不再作聲的鬨鐘靜靜立於床頭,在昏暗的光線內閃爍著幽藍的光。

溫簡言揉自己酸痛的肩頸,向上麵曾去一眼。

滿打滿算,他已經睡了十二個小時了。

睡得有點太長,讓他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且,由於在睡著之前忘記把頭發吹乾,導致溫簡言現在有點頭痛。

身體像是散架了一樣,,筋骨和肌肉全都在大肆叫囂著,像是在對他的過度使用提出抗議。

"唔嗯…"

他抬手按住自己突突亂跳的太陽穴,皺著眉,痛苦地哼唧了一聲。

他的頭發向著四麵八方亂翹著,亂糟糟的,像是一蓬不馴的雜草,由於過於不安分的睡姿,他身上的t恤已經變得皺波巴巴的,邊緣卷起,露出小半截腹部,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一小片皮膚白的晃眼,光潔平滑,之前猩紅的咒文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好難受。

明明睡覺前剛剛洗過澡,睡了一覺過後,身上又出了汗,變得黏黏糊糊的了。

昏沉間,腦海中不經意地浮現出剛剛的夢境。

""

溫簡言怔了怔,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金色鮮血湧入口腔中時,那可怕的灼燒感似乎還殘留在喉嚨之中,即使現在已經蘇醒,他至今仍然感到心悸

血液。

在部分文化之中,血液就代表著生命和靈魂。

一開始,溫簡言就是以自己的血喚醒了巫燭,在此之後,對方也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了對他鮮血的渴望。

以及牛皮紙上顯現出來的那句話——

"以神之血,豢喂巨蛇"。

那麼…如果一個人類被喂食了神明的鮮血,會怎樣呢

在此之前,他沒有時間,也不下意識地不願思考這個問題,但是,就如同房間裡的大象,無論溫簡言思考與否,這一隱患會始終存在,並不會因此而消失不見。

溫簡言並不清楚,吞下邪神鮮血的自己會出現什麼變化…

當然,那張牛皮紙或許知道,但是,要不要為了它而使用掉一次寶貴的問題次數,溫簡言還沒有決定好。

夢中的畫麵清晰地在眼前浮現,口腔鼻腔內似乎還充斥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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