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好了,”陳澄再次打了哈欠,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我要去睡覺了……”
他一邊往外走,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明天晚上見。”
艙室的門再次關上,隻剩下一室寂靜。
“……”
溫簡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夢魘的通知這才姍姍來遲。
“為了慶祝前十挑戰賽的結束以及新任前十的誕生,將於幸運號遊輪舉辦晚宴,並為所有的前十挑戰賽幸存者發放七天豪華VIP船票以及……”
後麵的內容溫簡言匆匆掃過,並未細讀。
但無論如何,其內容都和陳澄剛剛講述的差不太多。
“他剛剛說所有的幸存者都會上船?”黃毛看了看溫簡言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寂靜,“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剩下的內容都被吞沒入了逐漸凝滯的空氣內。
季觀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神情陰沉,眼神透出戾氣。
除他以外,其餘幾人的臉色也都並不好看。
瑪琪等幾個新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很有眼力見地安靜了下來。
蘇成的退會。
這一話題簡直就像是房間裡的大象。
自這件事發生以來,所有人對此都不約而同地集體保持沉默,就像是已經將其徹底遺忘了似的。
可是,它卻像是陰雲一樣黑壓壓地聚集在所有公會成員的心裡……雖然被避而不談,但卻始終存在。
“嗯。”溫簡言點了點頭,態度仍然平靜自如,“應該會來。”
“……”眾人的心都是一沉。
——直到現在,終於避無可避。
“既然我們不準備下船,那和蘇成應該遲早是會碰麵的,所以我建議你們都提早做好心理準備。”
溫簡言將手機放回口袋裡,抬眼看向房間裡的眾人,繼續說道:
“雖然所屬的公會不同,但這並不代表見麵時要拉開距離——就像祁潛,他雖然是暗火公會的副會長,但依舊是我很好的朋友嘛……對不對?”
陳默和聞雅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祁潛?
據他們所知,在溫簡言決定休假之後,祁潛可是發過數條消息希望他們將自家的會長領回去——且用詞十分強硬——似乎是因為溫簡言在辦公室裡實在是太煩人了,影響到了他們的正常工作運轉。
……彆是你單方麵的“好朋友”吧?
“不過,有一個大前提,”
溫簡言忽然話鋒一轉,他環視一圈,嗓音微微低沉下來,“永遠不要忘記他現在是誰。”
“是神諭的副會長。”
即便早就已經有了覺悟,但是,在這件事被毫不掩飾地點出來的瞬間,眾人的心還是不由得向下一沉。
溫簡言剛才的意思非常清晰。
他不會限製
社團與社團成員之間的正常交際……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對彼此的立場心知肚明的基礎上。
切記。
他們已分道揚鑣。
切記。
聞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整個艙室重新陷入了死寂。
“好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也去休息吧,”和室內沉重的氛圍不同,溫簡言的神態倒是很輕鬆,他揮揮手,道,“明天見。”
他轉身離開了。
溫簡言走後過了許久,才終於有人開口。
瑪琪猶豫著看了看周圍其他幾人的臉色,開口道:“那個……你們剛剛提到的人是……?”
“應該是上任公會副會長吧,”常飛羽自如地接過話頭,“據我所知,就是因為他的退會,公會裡才會空出一個讓我們競爭的席位,是不是?”
“嗯。”聞雅點點頭。
孔衛:“他現在是神諭的副會長?”
聞雅:“嗯。”
瑪琪瞪大雙眼,“哇哦”了一聲。
身為長期霸榜第一的公會,神諭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能一舉坐上神諭副會長的寶座,堪比一步登天。
“……我覺得不太好。”
孔衛皺著眉頭。
“有什麼不好?”常飛羽臉上掛著爽朗的微笑,道,“良禽擇木而棲嘛,選擇更有利於個人發展的公會也未嘗不可。”
孔衛悶坐半晌,才道:“就是不太好。”
“……這裡的情況很複雜。”陳默抬起手,捏捏鼻梁,道,“我建議你們不要發表太多看法為好。”
蘇成是整個公會裡認識溫簡言最久的人,他們一起經曆的副本是最多的、情誼自然也是最深的,他們之間的決裂更是和公會之中的另一位元老有關。
一條血淋淋、沉甸甸的人命放在天秤之上,殘忍地劃開了一道涇渭分明的裂縫。
其中矛盾交錯,難以調和,即便是他們幾個元老對此都沒什麼插話的資格。
陳默忍不住看向緊閉的艙門,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
無論是這次的真人秀直播、還是行駛中的幸運號遊輪,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波濤洶湧,新晉前十和其他挑戰賽通關者的到來讓局勢顯得愈發撲朔迷離……最後究竟會如何收場?
無人知道答案。
*
一夜過去。
新一天的真人秀直播,新一天的公開任務。
公開任務的內容和前一天沒有太大差彆。
雖然在低等級的船艙內爆發過不少衝突,但幸運號遊輪的總體秩序仍然被維持的不錯,一切都被控製在了可接受的範圍內。
和前一天一樣,溫簡言今天的行程依舊按部就班。
在上午結束的時候,他就已經差不多將公開任務和私密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其他人雖然沒有他那麼高效,但也已經漸漸掌握了訣竅,逐漸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賭場外。
溫簡言倚在吧台處,
() 他的身後海天一色,唯有幾隻雪白的海鷗低空滑翔,幸運號遊輪航行平穩,一切都顯得嫻靜安詳。
他看向聞雅:“陳澄呢?還在休息?”
“嗯。”聞雅按住頭上的白色遮陽帽,寬大帽簷投下陰影,遮住她優雅的臉,“副本難度不小,他估計會多睡一陣。”
她看向溫簡言:“慶祝晚宴幾點開始?”
溫簡言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通知的內容,道:“晚上六點。”
“你參加嗎?”聞雅問。
這個慶祝晚宴是有出席條件的。
從前十挑戰賽中活下來的主播(他們每人有兩個邀請名額)、以及夢魘前十(他們同樣有兩個邀請名額)均可參加。
不過,這場慶祝晚宴並不強製主播出席——尤其是夢魘前十。
“不了吧。”溫簡言聳聳肩,道。
根據參加人群結構就能看出,這場慶功宴就隻不過是一場慶功宴而已,有貓膩的概率很低。
更何況,它說到底和自己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關係,出席也帶來不了什麼好處,反而需要進行很多無用的社交,浪費很多本不必浪費的心力。
聞雅頓了頓:“因為蘇成?”
“你覺得我想避開他?”溫簡言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是看穿了對方所有的未儘之辭。
他搖搖頭,笑了:“不……恰恰相反。”
溫簡言收回視線,喝了口杯中五彩斑斕的熱帶果汁,不緊不慢地說:
“如果他想見麵,那你們現在已經見到他了。”
聞雅一怔。
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溫簡言的言外之意。
——除非是蘇成不想。
聞雅在心中輕歎,不再開口了。
臨近晚上六點,陳澄才走出了船艙。
他表情陰沉,因睡眠不足而顯得十分暴躁:
“……什麼破晚宴還得強製參加,結束副本之後我不需要休息嗎?他媽的傻逼夢魘,就會整些花裡胡哨的形式主義——”
聞雅指了指陳澄的領口,“你的領帶歪了。”
陳澄陰沉著臉,動作粗暴地整理著領口,“束手束腳。”
晚宴有著裝要求,所以陳澄隻能穿這個。
而他顯然並不習慣穿正裝——即便其剪裁完美貼合體型,對陳澄這種年輕人來說依舊顯得束縛。
他看向溫簡言,挑眉問:
“你真不去?”
雖然晚宴是向著所有的前十挑戰賽幸存者開放的,但是,夢魘前十同樣也能參加。
“不去,”溫簡言沒個正形地癱在椅子上,衝他揮揮手:“好好玩。”
聞雅歎口氣——她今晚歎的氣比以往都多。
“好吧。”
說畢,兩人轉身離開了。
溫簡言躺在躺椅上,繼續吹著海風。
天色已經不算早了。
太陽的位置已然偏移,海麵上被籠罩傍晚特有的
暗淡暮色中,深藍色的海麵波光蕩漾,層層疊疊的海浪推著遊輪,景象一派祥和。
今天的真人秀時長已經達標,於是,溫簡言關閉了直播,開始享受久違的清閒。
隻可惜,這樣的清閒並沒有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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