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特:
這種被引導逃離渾噩感受難以言明。我活過很多次,也死過很多次。
我獨自一蟲走過萬萬次死亡和生命的旅程。但,隻有米蘭引導我逃離混沌,我才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活過來,不再像一具行屍走肉。
我怕不怕死?
對最初的我而言,死亡並不可怕。那時,死亡是和榮譽勳章相等的存在。戰死星海,被每一個軍係蟲視為蟲生終點。死亡有什麼可怕?死亡不過一刹那,同一次麻醉失去意識沒有區彆。
之後,之後…
[此處有一段長沉默,受訪者陷入某種病理狀態,誘發****,具體表現為****(已刪減)經過陪同者的幫助,采訪局麵重新穩定。]
失禮。嗯,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實。
我的精神狀況的確不正常,比你能想象的最嚴重心理疾病的軍雌還要糟。
情緒發作的時候,我會陷入必然的想象,也許糟糕到無法控製的情緒化也是他願意選擇我的條件之一。
有的軍醫,他們見慣死亡和哀痛慘叫,心會像石頭一樣硬,手起刀落猶如一台高效運轉的醫療機器。
因為這是他們保護自己精神狀態最好的辦法。
但,有的軍醫,他們和明星軍雌一樣,有著不遜於明星軍雌戰鬥天賦的厲害天賦,這種天賦能令他們精準控製自己的身體。
對待一切情緒,好的壞的,他們會將其視作好的內臟,壞死的血管。
壞的切掉。
好的留下。
這類軍醫其實要比第一種更冷酷,但,在他們決定切掉壞情緒之前,他們救死扶傷的責任感會令他們像聖蟲。
米蘭就是這種。
我大部分時間足夠好,情緒發作會爛得差勁透頂。
情緒發作時,我會不受控製地想,我是一顆被切開的心臟,頑強的生命力令我使勁苟活,每用力泵跳一次,心房會流失大量的血,死亡僅一步之遙。
但,我已經被切開了,還能苟延殘喘地跳動,的確很有趣,不是嗎?
米蘭是一位軍醫,他當然會對違反蟲族生物學的奇觀好奇,責任感和好奇是他投入到我身上的第—波關注。
情緒發作最嚴重時,我反
而會高興。多看看我,這樣神奇,還沒有死去。多看看我,傷得好重,來研究我吧。
自最初照麵後的每一次,我都想以最好的樣子出現在米蘭麵前,可最後,是狼狽糟糕的我讓他主動停步。
賣慘?沒必要。
我當時的狀態並不能用慘一詞總結概括。準確定義應為:瘋癲、神經質、醜陋、扭曲。
這些惡心又病態的病理融合組成約書亞·華沙,一百萬次後,他隻有一張人皮仍然光鮮亮麗,內裡爛成什麼樣,米蘭主動接觸我的第三次就發現了。
我當然不是故意讓他看見的!!如果我當時還有理智,我寧願去死都不要米蘭看見我那個鬼樣!你最好放尊…!
[受訪者情緒失控,采訪中斷30分鐘。]
被發現時,我正陷入一次情緒失控。
非常糟糕的一天
那天,米蘭主動約我談事,關於胡蜂軍團未來遭受的第三次異獸襲擊。我太高興了。
是的,沒錯。我是因為太高興,所以情緒失控了。
我經曆過太多次絕望,我的負麵情緒如果傾倒出來,能夠形成一場異獸潮汐。我提早2個小時抵達,在那兒走來走去,潮濕的泥地被我踩出一個圓圈。我把等會要說的話在腦中編譜,按照順序牢牢背下,打定主意不多說一句話。
我們要變好了。
我和米蘭能夠和平友善的交流了!簡直像一個美夢。
崩潰情緒在此時突然降臨,鬼魂似的纏上來,在我耳邊竊竊私語往複過去的失敗。我堅持片刻,沒有堅持住,慌亂地找準一個廢棄倉庫,藏進去。
赴約地點是米蘭精心選過的,那兒是軍團基建臨時建材廢棄堆放點,平日裡除了每周來清點的庫房管理,其他時候不會有蟲來到這。
我不想失約,但也不想離太遠,我以為那次能快速控製情緒,調整好,整整嶄新的軍服,重新去見米蘭。
我的性格沒法改了。
米蘭稍微對我好點,我就總覺得,隻要再堅持一下,一切能順利變好。僥幸心理讓我嘗到苦頭。
我在倉庫裡發病。
我產生幻覺和幻聽,幻覺裡有無數個死去的我,年齡不一,他們穿著或嶄新或破舊或焚燒的軍服,仇恨看著我,詛咒: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憑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
憑什麼這次的你那麼幸運?
我把耳朵抓爛,脖子血淋一片,胡亂地揮舞雙手。
閉眼也能看到無數個“我”,它們麵容扭曲虛無,圍攏靠近,反複呢喃。
在我把眼睛挖出來前,我聞到一股刺鼻氣體,這氣體讓我肌無力,同時,我的雙手被一陣劇烈疼痛襲擊。
有誰捧住我的臉,甩了我好幾巴掌,用嗬斥聲和快速急救把我的神智拽回來。
我勉強回神。
差點又崩潰。
米蘭用軍式擒拿的招式把我摁在地上。
他比我輕,必須要整個壓上來,才能絞緊控製我的四肢。兩把手術刀把我的手掌刺穿固定在地上,他正高舉手,打算給我再來一巴掌。
我新提的製服滿是泥和血,儘管我的眼淚把睫毛黏在一起,我也能看到,出發前我認真對著鏡子佩戴好的榮譽勳章散了一地都是,穗帶都扯斷了。
我沒想過我蟲生和米蘭第一次親密接觸,除了最初次的拖拽冒犯,竟然是被米蘭摁在泥地裡當成犯罪蟲。
幻聽裡的扭曲呢喃都停頓一霎。我當時眼睛向上一翻,幾乎昏過去。
米蘭控製我的狼狽,他命令我堅持住,命令我看著他。我耳邊仍然有幻聽,各種扭曲的聲音在狠狠詛咒,但,米蘭的聲音最清晰。
所以,我堅持住了,保持意識,沒有昏過去,並順著米蘭的聲音,慢慢調整回來,擺脫失控。
沒有一位雄蟲會喜歡這樣的雌蟲。
我當時還講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我都不記得了,後來我問過米蘭幾次,他不接這個話題,我也就不再詢問。
應該很差勁
我不是故意暴露的。
欺騙米蘭是一件難事,正是因為他敏銳,我才失敗那麼多次。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選擇精神狀態最糟情況下的我。
如果是以前,我會想儘辦法弄明白,如參與一場艱難戰爭,付出一切也要得到答案,但也是這樣,我搞砸過許多次。
最後一次生命旅程,我徹底病了,那些惡心的病理組成我,我無法再辨彆自己。當米蘭真正主動擁抱我,對我發出愛情信號時,我甚至覺得這又是一次瀕死的幻影。現實裡的米蘭不會這
樣,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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