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普通人不是都很向往讀書人的生活嗎?既向往肯定好奇,等科舉考試結束了,我把這些弄個專門的展覽,一定能賺不少錢呐。”

胤祝把冒到邊邊的一個帽子往裡麵堆堆,跟旁邊的淩樹這麼解釋。

淩樹:呃,這。

他用眼神示意自家爺看向那邊,正接受檢查的,檢查完向裡麵進的,後麵排隊等著接受檢查的。

所有讀書人都在用一種特彆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家爺。

胤祝扭頭,黑而亮的眼睛裡爆發出驚喜的笑容,“三哥,你咋來了?”

人群外,奉皇命看看胤祝有沒有譜的三貝勒還覺得剛才聽到的這小子準備發財的那條路子,是他聽錯了呢。

隱在紅綢外人群裡麵的戴鐸也在好奇,十五爺臉上那種都無法壓抑地發財了的神情是怎麼回事兒?

胤祝對三哥挺熱情的,“不會是皇上叫你來看我的吧?我辦差靠譜呢。”

三貝勒抽了抽嘴角,這小子在家的時候一口一個皇阿瑪,在外麵倒像是多老實的臣子一樣。

“嗯,我就是奉命來瞧瞧。”目光掃視了一圈,看著桌子問道,“這個桌子是怎麼回事?”

胤祝:“進場前一刻還想看看書安慰一下自己沒毛病,為了不讓人誤會這些東西是小抄,我就弄了這麼個書桌,讓大家能接受檢查進場前,及時把東西交到我這邊。”

三貝勒問的時候已經體會到“科舉書寄放處”這幾個字的妙處了,笑道:“你這鬼點子還真不少。不過剛才我怎麼好像聽見你說,要弄什麼專門的展覽?你要展覽什麼?”

所有聽到剛才那段話都懸著心的讀書人們:是啊是啊,展覽什麼?寶貝勒您不是讀書人嗎?不能這麼砸咱們讀書人的臉啊。

即使沒有夾帶的,也在為讀書人的顏麵憂心。真讓寶貝勒那麼做了,豈不是令天下百工都以為他們讀書人儘是些雞鳴狗盜之輩?

胤祝被文人之友三哥問到展覽問題,乾脆的搖頭裝糊塗:“沒什麼啊。我什麼都沒有想展覽。”

三貝勒看了眼桌子上的東西,“這些也沒什麼保存的必要,還是一把火燒了乾淨。”

胤祝:這麼介意的嗎?現在辦了展覽,我還想把這些保存起來帶到墓裡給後世的人放著呢。

“三哥,貢院忌火,你這麼說多忌諱,那什麼您不是要檢查嗎?去看看今科舉人們的狀態,回去也好寫點文章給你的小報上宣傳宣傳。”胤祝開始趕人,免得三哥一個突然把他的小抄給收走扔火盆裡。

三貝勒:宣傳什麼?你收了一桌子鼠須小抄嗎?

考生們:為什麼突然感覺對進入仕途啊留在京城當官啊,都沒有之前的那股強烈的濃烈的盼望的勁兒呢。

還有人走過來寄放科舉書,站在前半部分的考生,很想開口提醒後麵的那些,彆來了彆來了。

你們寄放了,這位寶貝勒是準備展覽的。

傳話

,快往後傳。

有夾帶的你們好好想想,還要不要主動交了。

每個被前麵這麼叮囑的考生,都麵露憤怒。

有的說:“誰夾帶了,看不起誰呢?你這麼害怕,不會是你夾帶了吧。”

有的說:“什麼夾帶,你彆以為你們來得早在前麵你們就是陽春白雪,寶總兵都說了,那寄存處是為考前還要看書的考生準備的。”

“你這麼說你是不是心虛?你夾帶了吧,寶總兵,這裡有人夾帶。”

“你說誰夾帶呢,你才夾帶了。”

三說兩說,兩人上前一衝就打了起來。

聽著後麵突然亂糟糟的,三貝勒回身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門口的張廷樞剛才就看著那邊不對,快步走過去,與此同時,有人跑過來說:“寶總兵,後麵的考生打起來了。”

三貝勒:寶總兵,是個什麼稱呼。

下一刻才反應過來,“什麼打起來了?”

胤祝還算淡定,早在兩天前他就預料到了科場上可能發生的所有事,什麼做題做著突然崩潰燒號房啦大哭啦,什麼發燒感冒生病、天公不作美突然降溫啊,他都有預料。

隻是打架而已,小場麵。

“三哥,是考生打起來了,”說著喚了幾個人,跟上前麵的張大人,“彆讓張大人被波及了。”

三貝勒頭疼地跺腳,口中嚷道:“有辱斯文,貢院前頭大考在即竟然打架,這成何體統?”

胤祝不慌不忙地一邊走一邊抬頭看前麵的漩渦中心,“三哥,彆失了你的體統,這算什麼,小意思啦。”

【詞條六十四,灑灑水。

網絡流行詞,源自粵語方言。形容對某件事的手到擒來遊刃有餘,認為是一件非常輕鬆的小事。使用語境往往帶有幽默意味。】

聽說有考生打架急忙出來的李光地,差點被門檻絆一個大跟頭。

已經快要走到跟前的張廷樞,仰天望了下。

寶貝勒,寶爺,這時候難道您還有心情做題?

“大人。”這邊的隨從趕忙攙扶住李光地,李光地的膝蓋被高高的門檻磕了下,疼得鑽心,但眼下根本就顧不上這點小傷小痛,指著亂嚷嚷的好似有一道渦流的人群中心,“快去,把人拉開。”

李光地憤怒的想,所有參與鬥毆的考生,都必須取消今科會試考試名額。

謝無量嗬斥分心的兵卒:“繼續檢查。”

又對那些扭頭往後看的考生們:“如果不想進場,你們可以去參與打鬥。”

望眼去大部分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考生:---

會試多少年了,都沒有出過考生打架的事。

寶貝勒,威力如斯巨大。

隊伍稍後一些位置,好友對李紱說道:“巨來,我現在就有一種感覺。如果今科未中,說不定也是一件幸事啊。”

李紱,字巨來,去年江西省會試解元公,會試之後就被薦入國子監讀書。他一邊扭

頭看著距離他們並不算的打架人群,一邊說道:“寶貝勒以後會一直在在朝堂,除非你一輩子都不出仕。”

否則跟這位成為同僚,那是早晚的事。

一扭頭,寶貝勒擦著風從他身邊走過,還抬手跟他揮了揮。

李紱:---

近距離看到這位,他才認出,這不就是他去年去府學找同窗好友的時候,遇見的那個被一府學學子攔住說話的年輕人嗎?

這人竟然就是名滿京城的寶貝勒!?

“十五,你給我長點心,要是鬨大了,滿朝都得參你。”

接著李紱就看見已經走出老遠的三貝勒氣急敗壞地回身過來,一把拉住慢悠悠的這年輕人向前走去。

“其實我也覺得,我如果落榜,也挺好的。”李紱轉頭跟他的好友說。

好友愣了下,笑道:“彆開玩笑了,憑你的能力,前三甲都有可能。”

“散開,都散開。”胤祝帶來的兵驅散了被附近考生圍著,已經混在地上的兩人。

【做題要求,造句。

完成獎勵,胃舒顆粒×6,腸胃炎顆粒×6。

求助:1,玄燁;2,胤禛;3,】

如此嘈雜的環境裡,這道聲音還是心平氣和不急不緩的,搞得三貝勒更加心浮氣躁,一下子撒開了十五的手。

胤祝:乾嘛啊,要噴火了都。

本來還打算讓三哥一起做這道題拿獎勵呢,但他這個不好溝通的樣子,還是算了。

【喜大普奔啊,科舉考試的時候,考生們打架啦,雖然他們看起來年紀一大把,這時卻真的有點青春活力的感覺呢。三哥就是不會欣賞,考生打架而已,灑灑水啦。】

三貝勒:---

張廷樞都呼吸短促了。

紅綢外,人群裡的戴鐸看著這事情進展,表情非常之複雜,心裡琢磨,這點事要不要在寫給四爺的信裡說一聲。

“李衛說的對,攪屎棍之所以是攪屎棍,那是因為周圍有屎。”

戴鐸正自言自語,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朝他看來,轉頭,立即彎了彎腰,笑道:“給八爺問好了。”

八阿哥點頭道:“戴先生不必客氣。”

戴鐸看向一邊的何焯:“老何,現在是不是後悔了,早知道四十二年被聖上賜進士出身,你就該謝恩了。要不然,也落不到今年來參考。”

何焯早年師從徐乾學,後因看不上徐家家風,與徐乾學當眾爭辯從而斷了師生之義,此後便因為得罪徐家一直屢考不中,後經李光地推薦才能直入內廷供職的。

四十二年參加會試,未中,當時曾被皇上直接賜進士,準其直接參加殿試,但因為外麵的讀書人說風涼話的太多,何焯跟其他被賜為進士的兩人都叩謝了皇上好意。

又因守孝,他才遲至四十八年來會試。

戴鐸這麼打趣,在何焯聽來就有點刻薄了,但何焯不僅不生氣,還挺高興。

這人也沒有彆人傳說中那般的

高風亮節嘛。

何焯笑道:“我覺得今年有寶貝勒巡考,更放心了。”

戴鐸:“那你怎麼還不排隊等著進場去?”

何焯:“時間還早,下午再進去不妨事。”

“那倒是,若進去得早了,也看不了這份熱鬨。”戴鐸笑著點頭,“你猜十五爺會怎麼處置打架的考生?”

何焯搖搖頭:“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他們應該會被拒於科場之外吧。”

戴鐸:“十五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我看跟你猜的正好相反。”

這時張廷樞威嚴的聲音從人群中心傳來:“大考在即,驚動聖人,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讀書人的樣子?還不都站起來。”

被兵卒拉開的兩人,一人額頭紅腫一人嘴角紅腫,此時才惶惶然跪在地上,“大人息怒---”

胤祝:“彆生氣彆生氣,副主考,喝點水消消氣。淩樹呢,給我們副主考端一杯水來。”

張廷樞:這還不生氣呢,這事兒他跟李大人恐怕都得吃瓜落。

胤祝說道:“不就是打架嗎?灑灑水啦。來,說說,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額頭紅腫的:“學生朱光潤。隻因學生說了一句他是不是夾帶,此人就揮拳相向。”

嘴角紅腫的:“學生劉理。學生讚同大人設置的科舉書寄存好,他便因此而汙蔑學生有夾帶,學生堂堂正正做人,氣不過動了手,但他也不是沒有還手。”

胤祝:啊這,看起來跟我沒關係但其實很有關係的樣子。

淩樹小跑著端來一杯菊花枸杞茶,張廷樞沒心情喝水,卻也不敢推了,畢竟是寶爺的好意,手裡端著水杯,一臉怒容地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如此不分場合,本官看你們還沒有---”

“張大人,彆這麼生氣。”胤祝打斷他的話,免得他要取消二人考試資格,打架而已,不至於的,“正因為他們打架,才可以看出來他們未經官場渲染過的真性情啊。而且我聽說以前的儒生,出門都是靠拳頭硬講道理的。他們這正好體現了儒學風氣。”

所有考生,包括張廷樞三貝勒,齊齊感覺眼前一黑。

孔聖人聽見這話都能被氣活過來。

“他們這是有辱斯文。”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胤祝看向發聲的地方,“有話站出來說,你這就不是有辱斯文啦?有辱斯文可不說是不能打架,它主要是說當讀書人的不能做違背道德之事。”

張廷樞:“總兵大人,您的意思就是不處置他們?若是如此,豈不是所有人一言不合都要打架,這是會亂了規矩的。”

“安了副主考,誰喜歡打就打好了,咱們還可以給他們弄一個擂台呢。”胤祝說完,看向兩人,“你們就沿著考生隊伍,從頭到尾把這五隊都走過去,跟大家說一說你們的名字籍貫,以及打架的原因。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快去吧。”

朱光潤劉理隻覺腦子一蒙。

【詞條六十五,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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