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能給出一百兩一艘的價錢,一方麵是回報足夠大。
蛤蟆吃剩下的妖獸殘骸不說,就它收藏的船隻裡麵,指不定有什麼好東西。
另一方麵是難度的確很大。
就算是模型樓船,七八米也不小,它是立體封頂的,比一般烏篷船都要複雜。
每一塊木板都要稱量裁剪鉚合,整艘船造下來用上萬塊木板都正常,是個實打實的細致活,一點不比蓋房子簡單。
一個人搞,指不定要弄上一年,劉全福有七八位徒弟幫忙,估摸著也要按月算。
梁渠不是吝嗇的人,活難就多給錢,很正常,省那點沒意思。
劉全福擦擦嘴:“這兩天我回去畫圖紙估摸了一下,不下水乘的話能成,我那幾個徒弟已經在做,夏至之前應該能弄一艘出來。”
梁渠大喜:“那就多麻煩福叔上點心了。”
劉全福點點頭,不過還是覺得怪異:“東家,這船造出來不乘人,到底有什麼用啊?您能不能給我透個底,我好心裡有數。”
“欸,福叔,實不相瞞,我啊,在外頭認識一個大人物,它就好這口,特彆愛船,越精致越喜歡,桅杆越多越喜歡。
可一艘船多大多值錢,家裡也放不下,就隻能玩點小的,擺在家裡看,舒坦,所以能不能用不重要,好看就行!不過也不能太脆,一捏就散架,那不行。”
劉全福恍然。
權貴嘛,喜歡什麼都正常,人家一株珊瑚都要上千兩銀子,前朝還有皇帝喜歡當木匠呢。
清楚用途,劉全福心裡大抵有數。
“成,您這麼說我心裡就有了譜!回去圖紙再改改,夏至前包管給東家弄來一艘七八米的小樓船!”
“福叔你手藝我是相信的,這義興市那麼多人,哪家哪戶建房子不請您掌眼?”
劉全福連連擺手:“哈哈,都是虛名,虛名。”
跟劉全福寒暄一陣,梁渠又搬馬紮到壘水池的幾位泥瓦匠旁邊。
“阿泉,阿金,昨天你們請假去丈量田地的事情咋樣,有眉目沒有。”
阿泉放下手裡的碗筷,長歎一口氣。
“你這什麼表情,出什麼事了?”梁渠本來想從幾人手裡看看新縣令要乾什麼,瞧這模樣,不太對勁啊。
一旁的阿金道:“田丈量是丈量了,可上頭根本沒有要重新分配的意思,隻是讓漏繳的那些人補上,要添到官倉裡,而且我親眼看著有幾個老爺的田根本沒量完!”
此言一出,周邊幾人全有話說。
“這田量了跟白量的一樣,和咱們壓根沒關係。”
“還以為能東頭那塊田能重新還給我呢,結果是個屁。”
“你以為老爺都和梁爺一樣啊?呸,十個裡九個不吐骨頭!還有一個抱著小妾狎呢!”
“誒誒誒,話不能這麼說。”梁渠連忙打住。
話再說下去就不合適了。
眾人噤聲。
“那照你們的意思,就是讓那些個潑皮吐了糧出來唄?那也沒多少啊?”梁渠問。
“誰知道呢,可能那點糧縣令也稀罕唄。”
“話不能這麼說,至少修路是真的,好多吃不上飯的都去乾活了。”
“誒,米價越來越貴,去年才七八文一斤,現在都漲到十七八文了,一鬥米得三錢銀子,這誰吃得起?馬上我也吃不起了。”
梁渠不解:“彆的地方不是運糧過來了嗎?怎麼糧價還那麼貴?”
“東家您說笑,那災糧怎麼可能夠吃,也就解一時之急,今年這茬稻穀種出來之前,我估摸糧價是不可能下去的。”
“要沒災糧,指不定得二十三四一斤,這算是好的了。”
眾人聞言皆是歎氣。
阿金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碗筷:“我聽人說,新縣令要辦一場賽舟賽,各個地方都能參加,贏了有錢拿!”
“花裡胡哨,種田都來不及,哪有功夫賽舟?”
“倒也是,不過我聽我隔壁鄰居的二嫂子說,縣衙府都弄得差不多,明天新縣令就要兜青龍,燒三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