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河,鄭英劍。
程崇,程英劍。
大幫主僅有一獨子,三幫主膝下無子……
連敬業瞳孔猛縮,心頭一萬匹駿馬奔騰而過。
呼延世經麵色慘白。
梁渠見到幾個幫中高層臉色變化不斷,猜到那個嶄新牌位定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卻礙於信息不全,不知道詳細內容。
莫非掘堤的真是程崇?
劇本不對啊!
自己隻是來借個船,怎麼突然揪出了幕後黑手?
倘若毀堤者真是程崇,自己豈不是一天時間內,把徐嶽龍布置的任務給做的七七八八了?
程崇麵對眾人驚詫毫不在乎,自顧自地坐到牌匾下第三把交椅上。
交椅扶手上蒙著一層油亮皮殼,反射冉冉燭光。
那是程崇以前坐的最久,也是最舒服的位置,現今坐下,又想起當年。
“敬業,世經,你們二人向來機敏,已經猜到了吧?”
連敬業和呼延世經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惶恐。
連敬業硬著頭皮上前確認:“少幫主……是幫主您的兒子?”
程崇點頭。
少幫主是幫主的兒子?
盧新慶一怔。
“不好意思。”梁渠出言打斷,“少幫主是幫主兒子,不正常嗎?”
程崇望向連敬業。
連敬業擦擦額汗,低聲道:“少幫主是以前的少幫主,幫主,是現在的幫主……”
梁渠捋了一捋,心頭狂震。
沙河幫大幫主的兒子,實際上是三幫主的?
這是什麼離譜關係?
望那案上牌位,死了?
“丘公堤……”呼延世經依舊難以置信,“真是幫主手筆?”
“鄭天河那個天閹如何,與我皆無所謂,但我隻有英劍一個兒子。”程崇語氣淡淡,“他死了。”
“死了,死了……”連敬業眼前一黑,兩隻手不斷顫抖,“那又為何要毀堤啊!幫主,那是丘公堤啊!”
丘公堤一毀,尤其是暴雨時節,那何止是讓萬人死亡,何其大的罪責,一個人的腦袋絕對不夠平息憤怒!
程崇此舉,無異於在所有人不知情的狀況下,把整個沙河幫拖下水!
一時間眾人竟不知該如何自處,哪還有半分義憤填膺的模樣。
心思較快的高層已經把目光投向梁渠,思索眼下倒戈能不能爭取從輕發落,寬大處理?
程崇於高處俯瞰,百人百相儘收眼底,悠悠然道。
“我今年五十有六,稱得上是春秋鼎盛,但和世家公子相比,恐終生無有複仇希望。
毀堤,是我唯一能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辦法。”
連敬業,呼延世經呼吸停滯。
河泊所為維持黑水河漕運,故而沒有對沙河幫趕儘殺絕,轉頭扶持與大幫主,二幫主不對付的三幫主上位,以此維穩。
本來處理的沒有問題,誰能想到裡頭關係如此複雜,程崇如此能忍。
殺了程崇獨子又未曾趕儘殺絕,導致程崇擅自毀堤,淹沒華珠縣,負責清理沙河幫的官員真要負首要責任!
邏輯上說得過去,但梁渠依舊覺得哪裡不對。
武師修行可避開百十年的苦痛災禍,以程崇年紀,不至於那方麵不行,完全有機會再生,為何非要搭上性命來實施報複之舉?
換兩個沒背景的河泊所官員,說不得真要掉腦袋。
但來清繳沙河幫吃功勞的定有世家背景,命肯定能留。
完全不值得啊。
自己沒有兒子,故對喪子之痛無法感同身受?
梁渠眉頭緊皺。
“梁大人吧。”程崇低頭凝視梁渠腰牌,“我自認不是什麼聰明絕頂之人,知曉以朝廷能耐,真想找出禍首不是難事,故而不想讓大人為難,隻是……”
程崇抬頭,目深似海。
“若想抓我歸案,程某人亦不會束手就擒,隻看大人有幾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