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剛追過來就看到這一幕的麻瓜頓住了腳步,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音節。
這真是個絕妙的相遇。
接取了“救贖”任務的少年騎士,還有拿著標誌性黑法師物件、明顯是剛剛逃脫出來的女孩。
當這兩個完全處於對立立場上的人物之間,還有著一條名為“血緣親情”的紐帶的時候,更是給眼前的這種場景增添上了一層奇妙的、複雜到令人揪心的濾鏡。
伊裡斯並不算太能共情彆人的類型,但此時親眼目睹了這樣的場麵,他的內心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種“終於來了”,或者說,“原來如此”的想法。
伊裡斯意識到了一件事——
現在他所看到的,或許就是那封信件中所缺失了的部分。
無知的女孩帶回了象征著災難的石頭,整個村莊陷入了比詛咒更可怕的汙染,教廷派來的衛兵們堵死了向外求助的最後一絲希望;
可就在這時,無意中闖入的黑法師給了無能為力的娜塔莉一條新的道路——向黑魔法尋求幫助。
她被判定為害死整個村子的罪魁禍首,而當她好不容易從衛兵們的手中逃脫出來返回家裡的時候,卻見到了對父母舉起屠刀的兄長。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那封信的結尾是這樣寫的。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像是紙上的文字映進了現實,少年聽到耳邊響起了這道激動的女聲。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這句話的完整體應該是“你在胡扯什麼,這是我們的爸爸媽媽!把你的劍放下,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至於它的前情提要,就是勞倫麵無表情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包括要返還所有村民們的尊嚴、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內的這件事。
毫無疑問,這種連麻瓜都難以理解的行為同樣無法得到女孩的認同,她就像是第一天認識眼前的少年似的,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對方。
“他們已經死了。”勞倫說道,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娜塔莉。
“他們沒有死!!”娜塔莉近乎尖厲地反駁道。
女孩的一隻手指著那邊還在掙紮的父母,他們的眼神一片混沌,但外形卻還是原本的樣子。剛才的攻擊並沒有完全被規避掉,作為父親那名高大的男性脖頸側方還是被劍氣劃出了一道傷口,正在向外麵流淌著鮮紅色的液體。
“他們還可以行動,他們還能正常地進食,他們的血還是熱的、還在呼吸!!”
“你不是學院裡最優秀的人嗎,為什麼連這些都分辨不出來?”
“爸爸媽媽隻是生了病,我已經找到了可能治好他們的辦法,隻要再等我一段時間,肯定可以······”
“就憑著你手上的那支黑法師的武器?”
娜塔莉激動的訴說被冷冷地打斷了。
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和無措。
她沒有說話,並不代表勞倫不會停止說話:“又或者是說,憑借著你那本據說帶來了所有災難,把村子裡的人都害成現在這副模樣的黑魔法書?”
“不,這不關那本書的事!”娜塔莉臉色一白,立刻想要辯解,“正是因為它,我才找到了解決辦法,老師的筆記裡說了,隻要······”
她又說不下去了。
在兄長那冷淡的、失望至極的眼神裡。
白魔法和黑魔法的區彆,娜塔莉作為勞倫的妹妹當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哥哥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對她說過,黑魔法簡直是最邪惡、最無可救藥的存在。
許多黑法師被破壞的魅力迷住了雙眼,做出了各種聳人聽聞的惡行,就連預言中都指出過,黑魔法遲早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不可挽回的災難。
娜塔莉一直都崇拜著如此優秀的哥哥,對方的出身和那些大貴族們不一樣,卻能靠著自己的實力被學院裡的導師們賞識,把出身更好的同學們統統都比了下去,從來都是父母和自己口中的驕傲。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意外,娜塔莉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走上黑魔法的道路——她本該開開心心地跟在父母身邊生活,開開心心地參加村子裡的一次又一次慶典,然後在第十二個慶典過後被接到城中去讀書,努力變成一個跟哥哥一樣優秀的人。
但是······
誰又能說得清“意外”這兩個字呢?
就像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是哪個會先一步來臨。
娜塔莉早就深入研讀過那本黑法師留下來的筆記,可令她驚訝的是,其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邪惡的法術,反倒更像是一本留給接班人的課本。
黑魔法的來源,黑魔法的分類,黑魔法衍生的技能等等,中間還夾雜著許多筆記主人的感想和構思。
女孩一開始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去碰碰運氣,可看著看著,她竟然真的看得入了迷,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從未有過的大膽假設。
“這世界上不一定隨時都有光明,但一定有著黑暗所存續的方向!”
“祝福虛偽的更像是一種寄托,經曆過厄難的人才能獲得新生和成長!”
“生命雖然是萬事萬物的起點,可假若沒辦法理解死亡的真諦,誰又能真的做到‘活著’這件事?”
那個黑法師在書中對三位神明的職能進行了大量的讚美,也同樣令女孩心潮澎湃起來。
如果無法向光明尋求幫助,那麼黑暗之中是否能找到一條真正的出路?
拋棄了得不到的祝福,厄難能否帶來希望的新生?
當娜塔莉理解死亡的真諦時,她又能否將父母和村民們的生命拉回到活著的狀態······讓他們真正醒來?
娜塔莉反複翻閱著筆記,厚實的紙張幾乎快要被她翻到磨損了,那比同齡人更聰慧的腦袋極力地去吸收著這些晦澀難懂的知識。
終於,讓女孩找到了一種可能救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