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火下車後,許朝陽指揮著手底下這哥幾個開始砍樹枝,將這台車打扮像是一個長條灌木叢,甭管離多遠,都會讓人掃視一眼後便轉移視線的忽略掉,這才滿意的轉身離開。
“王營長,你們還趴今天伏擊的那道山梁上,包括這群學生;”
“不過有一點算我求你們了,不管看見什麼,也不管發生了什麼,千萬彆出聲,隻要你們當一回啞巴,明天天黑之前,我保證讓你們帶著皇綱走。”
說完這句話,他領著身邊這幾個人,按照原來挖好的戰壕位置走了過去,屈勇還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頂瞧不上這幫人,拿屁事不懂的學生當槍使,讓人家衝鋒,什麼東西!”
“行啦,也不是咱家的事,伱逼呲什麼?”餘明浩不知道屈勇哪來這麼大怨氣。
“賴我麼?”屈勇頭一個蹦進了戰壕裡,往下一蹲說道:“咱大哥要是在守將橋的時候,讓呂大麻子給扔出去,在江橋上去守和鬼子麵對麵的第一道線,你心裡怎麼想?”
那一瞬間,許朝陽站在戰壕邊上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也終有一天會將最親近的這幾個手下送上戰場,讓他們去麵對日寇的槍林彈雨,而選擇將他們送上去,肯定是因為……自己對他們的信任!
可如果沒有思想作為支撐,這些親如手足的兄弟帶著哭腔回頭衝著自己說上一句:“大哥,你這是送我去死!”
自己又該怎麼辦?
他當了這麼多年兵,還從未考慮過類似的問題。
許朝陽在戰壕邊緣蹲下了,衝著戰壕裡問道:“假如……有一天,是我把你們送上了類似江橋的位置,還蠻不講理的和你們說,死也得死在陣地上的時候呢?”
戰壕裡的三個人分彆看了一下對方,屈勇率先張口說道:“那我去。”
這個答案是許朝陽從未想過的!
因為屈勇不是上輩子和他朝夕相處的戰友!
“為什麼?”
他有點不忍心的問了一嘴。
屈勇回答的非常簡單:“因為我知道大哥永遠都會站在我身後,絕不可能像奉軍似的,你根本不知道豁出命去拚的時候,他們會不會跑。”
劉根仰著脖子看向了許朝陽,他不用說話,目光中仿佛有著不需要解釋言語,叫:“我也願意。”
許朝陽跳下了戰壕,餘明浩這小子趕緊張開嘴說道:“連長,等我娶完媳婦的,隻要餘家有了後,到時候乾啥都行!”
“艸!”
屈勇衝著餘明浩張嘴就罵,而劉根兒則解釋道:“獨苗。”
許朝陽明白,這些人願意豁出命去替自己乾啥,完全是出於對自己的信任,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絕不可能再有人指揮得動他們。
他們不知道什麼是軍人的使命,什麼是對國家的忠誠,他們思想局限性很大,仍然活在‘人在江湖、義字當先’的世界裡,願意為大哥舍生忘死,卻絕不可能為了改變這個世界而努力。
許朝陽忽然又想起了在自己那個時代中的網絡噴子,他在想,那些人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這樣。
會不會在那些人中,也有人能在遭遇了一個時代後,能踴躍奮起,成為令人敬仰的對象;他們在拿起鍵盤來覺著一切都是洗腦時,有沒有可能隻是沒見過,覺著那就是個圈套,而在見過之後才能理解,什麼叫‘一寸山河一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