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那具年輕男子的屍體之後,陳朝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熟悉的一夜,不過和山神廟那一夜不同,這一夜裡謝南渡說了很多,也問了很多,不過在她對麵的少年仍舊顯得那般謹慎,很多事情,她都沒有得到答案。
她不生氣,隻是保持著對黑衣少年的好奇。
清晨的時候,陳朝站起身,走出庭院,去巷子外買了一個烤紅薯,在付錢的時候,他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再拿一個。”
折返身形返回巷子,在自家門前恰好碰到了大早上起來開門的周枸杞,兩人對視一眼,自然又吵了一架。
最後陳朝臉色不善的回到爐子前,將稍大的那個紅薯遞給謝南渡,自己則是把那個小一些的紅薯放在身前,沒有著急去動。
拿起紅薯,謝南渡問了一個近乎於有些白癡的問題,“你知不知神都的那座書院?”
陳朝木然點頭,大梁朝的修士很多,但能為朝廷所用的,其實主要隻有兩類,一類是要花費無數天金錢打磨自身的武夫,另外一類便是三教之一的儒教修士。
方外的修行宗門傳承有序,綿延數百年,比一座王朝存在的時間都要久遠,他們底蘊深厚,會在世間尋覓適合修道的少年少女將其帶入宗門修行,斷絕紅塵羈絆。
而武道一途,本質上便是為那些無法成為修士的普通人打開的另外一條路,不需什麼天資,即便是再愚笨的武夫,苦熬個十年八年,至少也能入門,而正是因為如此,天下修士對於武夫,向來有著最為輕蔑的態度,他們覺得修行是順應天道,從天地之間獲取力量強大己身,因此適合修道的修士便是上天所選中的,反倒是不適合修行卻強行去走武道一途的武夫,自然而然在他們眼中便成了異類。
因此在方外的修行宗門裡,幾乎是看不到任何一座以武夫為主的宗門,即便是某些宗門裡存在武夫,也絕對會飽受冷眼。
在如此處境下的武夫,選擇依附王朝,幾乎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如今在北疆抵擋妖邪南下的邊軍中,可以說是彙聚了整個大梁朝最多的武夫。
作為三教之一的儒教修士一直以來和塵世關聯頗多,無數年前,儒教發跡,便開始在世間著書立言教化世人,而後逐漸形成道統,因為儒教的特殊性,便注定從一開始就和塵世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數年的發展下來,儒教便成了和一座王朝最緊密的修士,王朝和儒教之間,其實更像是合作,儒教為王朝提供治理天下需要的讀書人,王朝也需為儒教提供源源不斷的讀書種子。
畢竟和其他的修士不同,讀書人心中至少有天下,有黎民百姓……
神都的那座書院,便是所有讀書人心中的聖地,如若不去方外修行,進入那座書院,便是最好的路。
陳朝拿起紅薯,緩慢的剝開果皮,露出了冒著熱氣的金黃果肉,低頭咬了一口,很甜。
如若沒有意外,謝南渡是肯定會進入那座書院的,她的天賦不錯的話,名震神都隻會是時間問題,隻是即便她再出彩,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為,隻怕也沒那麼容易。
大梁朝沒有禁止女子出仕,可惜的是,這二百餘年裡,也的確沒有出過什麼女子官員。
如果謝南渡是想成為這大梁朝的女子宰輔,隻怕是前路漫漫,到處荊棘。
“我要是到了神都,站穩了腳跟,可以幫你運作,為你爭取一個書院的應試名額。”
謝南渡一臉認真,不似說笑,早些時候,她便一直說自己會報答陳朝,但卻沒有具體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可如今她說出來這番話,便已經比再多的天金錢都值錢了,一個書院的應試名額,代表著什麼,陳朝當然清楚。
書院每年招生,一向便是整個大梁的盛事,大梁朝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