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白燈籠,尼姑終於要邁入那宮闕裡。
一道身影站在了門口,那道身影有些疲態,正是年輕宦官李恒。
他站在這裡,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尼姑,輕聲道:“請留步。”
尼姑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孔,臉色更加難看,罵道:“你也敢攔我?!”
彆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李恒一定是會知道她身份的,因為他們本就是十分熟悉的人。
李恒看著她,平靜道:“想來娘娘也不願意再見你。”
皇後娘娘一直都是個奇女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能夠拒絕幾位皇子的探望請求,隻想在大梁皇帝的懷裡逝去,如今這位雖然也是她的妹妹,但兩人的關係自從她進入神都之後,便有了變化,可以說直到現在,都沒有緩和。
尼姑怒聲罵道:“你不過是個奴才,怎麼敢說這種話?”
李恒看著她,想著很多年前的事情,當時尼姑也是這麼罵他不過是個奴才,隻是沒過多久,那位皇後娘娘便走了出來,幫他說了話,當時還是王妃的皇後娘娘,其實說了很多,但李恒記得很清楚的是最後一句,李恒不是奴才。
如今的事情和當初何其相像,但是那位皇後娘娘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一切的事情,終於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娘娘當初讓你去城外,已經是念著舊情了。”
當初這位皇後胞妹在皇後娘娘進入神都之後便離開了神都,其中原因一時間眾說紛紜,根本就沒有個答案,如今李恒這麼開口,算是揭露了當年的那些事情。
原來是皇後娘娘金口玉言,而且看樣子,讓她去城外便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李恒說著話,卻沒有往後退去。
尼姑聽著這話,更是生氣,“滾開!”
她一拂袖,狂風大作,澎湃不已,李恒站在她前麵,像是被大風吹刮的燈籠,搖曳不已,但李恒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尼姑這些年在神都外沒有彆的事情做,境界反倒是提升得很快,但在李恒麵前,卻還是顯得很尋常。
這位年輕宦官站在這裡,看著那些被狂風吹亂的雨絲。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便停了。
尼姑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她站在這裡,有些沉默,但更多的還是憤怒,她不明白李恒這樣的人,究竟是為什麼會對她如此不敬。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她的妹妹!”
尼姑帶著怒意開口,聲音很冷,就像是今天的雨。
她這麼一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這尼姑不管和皇後娘娘有多大的仇怨,但不管怎麼來說,她都是皇後娘娘的妹妹。
這一點是不管怎麼說都沒有問題的。
李恒沉默了。
這樣的事情他也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他此刻也有些猶豫,按著皇後娘娘的性情,既然當年說了再也不見,那麼就注定是再也不見的結局,可如今皇後娘娘便已經逝去,作為她的胞妹,此刻來看看她,於情於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啊,生前沒能冰釋前嫌,那死後呢?李恒猶豫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尼姑就要越過他,朝著宮闕裡走去,李恒沒有去攔下她。
隻是她還是沒能來到宮闕裡麵。
因為一襲帝袍出現在了這裡。
大梁皇帝在門前看著她。
這位大梁朝的皇帝陛下,隻是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但眼前的尼姑便再也不能往前半步。
她看著這個男人,沉默了很久,才說道:“當年那樁事情,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是放不下嗎?”
大梁皇帝看著她,沒有說話。
尼姑帶著些哭腔說道:“我不過就是罵了那死丫頭一句,她便要和我斷絕關係,整整十三年了!”
大梁皇帝聽著這話,說道:“朕剛才想了想,如果你來到這裡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那便去見見她又如何?但很顯然,你還是不知道她當年為何要和你斷絕關係,既然這般,再何必相見?”
說完這句話,大梁皇帝便看了一眼那邊的李恒,李恒會意,便走了過來。
“姐夫!”
尼姑叫了一聲,聲音淒冷,“當初你起兵打仗,我在神都裡為你們傳遞消息,那是要殺頭的大罪,可看在她是姐姐的份上,我也做了,可到頭來她卻為了那丫頭要和我斷絕關係,十三年不見,也就算了,如今她已經死了,難道最後一麵都不讓我們姐妹去見一見嗎?!”
她帶著些哭腔開口,加上這其中內容,想來不管是哪一個人此刻都要覺得有些感觸,說來說去,姐妹兩個字,是根本跑不掉的。
大梁皇帝搖了搖頭,說道:“走吧,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