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祖宅依舊和很多年前一樣,安安靜靜坐落在那條長街上。
大梁朝這兩百多年來,不知道發生過多少風雨,就連比謝氏存在時間更久的魏氏都在最近的那場風雨裡隕落了,可謝氏還在。
到了如今,謝氏便已經成了大梁朝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在朝野之上,再也沒有人能和其對抗了。
再加上如今皇帝陛下遠遊,太子監國,眼前的謝氏理論上在朝堂上的地位更上一層樓,但謝氏卻還是那般低調,這些日子,並沒有半點出格的事情被他們做出來。
他們低調得不像話,在這段時間,幾乎都被人遺忘了。
按理說這是絕對不應該的事情,畢竟這可是如今大梁的第一大世家,地位有多高,根本不用多說。
陳朝的馬車來到謝氏祖宅之前的時候,謝氏便已經知曉了,然後那幾位能說得上話的老家夥們就已經討論了一遍該如何應對,但最後也沒有討論出個什麼結果,最後這個主意還是讓那位謝氏老祖宗拿的。
馬車緩緩停下,翁泉看著緊閉的中門,有些怒意道:「大人,中門居然沒開!」
翁泉從最開始便對陳朝沒有什麼敵意,反倒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半個朋友,之後經曆那麼多事情之後,他已經從心底裡把陳朝當作自己的上司,甚至無比崇敬。
如今看著這一幕,翁泉自然不能接受,跳下馬車,翁泉便皺眉道:「大人,下官馬上去調左右兩衛,將他謝氏圍了!」
陳朝本來正在掀簾子,聽著翁泉這話,多少覺得有些無語,將謝氏圍了,這種話虧得這家夥說得出來。
不說彆的,光是不開中門這件事,是人家的選擇,哪裡有不開中門就把人家圍了的,再退一萬步講,光是謝南渡和這邊的關係,陳朝怎麼也做不出來帶人把謝氏圍了的舉動啊。
「你閉嘴吧。」
陳朝走下馬車,遠處便有謝氏的管家走了過來,還是熟悉的麵孔,之前陳朝來謝氏那次,也是眼前這個管事接待的他。
他笑著對陳朝行禮,輕聲道:「鎮守使大人,老祖宗讓我來問鎮守使大人一個問題。」
陳朝點頭。
「鎮守使大人這次來謝氏,是以鎮守使的身份來呢,還是以晚輩的身份來呢?」
管事笑著開口,聲音裡也有些期待,好像他也很知道眼前的年輕鎮守使會怎麼選。
陳朝問道:「有什麼區彆?」
「鎮守使大人要是以鎮守使的身份來謝氏,那我謝氏的禮數就該做好,大開中門以迎接鎮守使大人,可若是鎮守使大人隻是以晚輩的身份拜訪謝氏,那謝氏就隻能委屈鎮守使大人了,讓鎮守使大人從偏門進入。」
管事很認真的轉述之前謝氏老祖宗說過的話。
陳朝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很認真地問道:「本官有個問題,如果今日本官以晚輩的身份進入謝氏,以後若無公事,謝氏便不會對本官大開中門嗎?」
管事一怔,想著老祖宗的意思,點頭道:「約莫是這般。」
陳朝微笑道:「可本官若一直是鎮守使,之後難免要進出謝氏,謝氏每次都不開中門,是不認可本官的身份嗎?」
管事被這句話問住了,站在原地,竟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陳朝淡然看向管事,說道:「本官的官職是朝廷給的,並非本官所願,換句話說,隻要本官一日是鎮守使,便代表著朝廷的臉麵,至於私交如何,謝氏不該做此想,也不該有此選。」
管事沉默片刻,沒有敢回話,隻是說再去通報,不過陳朝卻攔著他,看著眼前的謝氏大門,平淡道:「謝氏今日不開中門,本官便打道回府就是,畢竟本官還真和謝氏有點交情,這點小事
,本官不放在心上。」
說完這句話,陳朝轉身便要進入車廂。
可就在這個時候,隨著吱呀一聲,那邊的謝氏中門卻緩緩被人推開,一眾謝氏的家撲走了出來,站在兩側,恭敬看著陳朝。
陳朝沒有什麼表情,看著這一幕,隻是轉身朝著謝氏祖宅走了進去。
謝氏祖宅和之前一直沒有什麼區彆,裡麵的布置仿佛千萬年都不會改變,大到建築,小到那些盆栽的樣子。
隻是和之前兩次不同,走進謝氏之後,陳朝見到了許多謝氏的大人物,那些人動輒便在朝中做過官,其中官職最低的,當年也曾是一部的侍郎。
什麼叫做家族底蘊,如今便是家族底蘊。
陳朝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走著,即便感受到那些屋簷下朝著他投來的目光,也並不在意。
那些目光裡有著很多情緒,但不管是什麼情緒,陳朝都不在意,因為謝氏不是他們做主。
而是那位謝氏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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