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的陣陣響起,幾乎是在刹那間便將這難得的安靜打破。
中年漢子最早回神,握住刀柄的他已經起身,看向官道那邊,有一隊人馬風塵仆仆地趕往此地。
為首的一人,體型壯碩,提了一杆即便是在軍中都不常見的長槊。
軍中戰將,最為普遍的還是使用大刀和長槍,不過正是因為這兩樣兵器的普遍,才導致能成為佼佼者並不容易,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不會因此而去劍走偏鋒去練彆的什麼兵器。
而像是長槊和大戟這樣不常見的兵器,想要練好,就更是不容易了。
因此一旦碰見使用這等兵器的,若是在軍中,再不濟都會是一個百人敵,眼前人身材壯碩,倒也有一身煞氣,若是披甲,便肯定不會有人懷疑他出自軍伍了。
一隊人來到這邊官道旁,看著不遠處草地那邊,方才策馬停下,為首的高大男人默然無聲,隻是輕夾馬腹,緩慢靠近這邊。
中年漢子刀已出鞘,盯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問道:“止步,你是何人?!”
高大男人根本沒去看這中年漢子,而是眼神落到了遠處的婦人身上,眼神有些炙熱。
“劉通,你一介奴仆,膽子倒是不小啊!”
高大男人身後策馬走出一人,高坐在馬背上,斜著眼神看著眼前的中年漢子,譏笑道:“不過到底是奴仆,讓你家主母過來,你算個什麼東西!”
劉通眼裡閃過一抹怒意,驟然拒絕道:
“休想,嚴法都,隻要我劉通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讓你做些什麼!”
名叫嚴法都的瘦弱男人冷笑一聲,懶得理會眼前這個中年漢子,而是看向遠處,笑著開口道:“穀夫人,在新柳州呆的好好的,怎麼就要想著舉家南下呢?”
那個婦人其實早就發現這邊的來人了,隻是一直沒說話,她不太舒服,或許是因為這邊這個高大男人的眼神,讓她有些厭惡。
“我未曾觸犯大梁律,搬遷與否,好像不必告知任何人。”
婦人淡然開口,聲音裡自有一種疏離感。
嚴法都微笑道:“穀夫人嚴重了,腿長在夫人身上,自然是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但穀家和嚴家本是世交,穀夫人不告而彆,實在是說不過去。”
婦人冷著臉,不說話。
“況且我和穀兄生前乃是好友,哪裡能眼睜睜看著穀夫人一個人操持家業而因此煎熬,本來之前便想替穀夫人尋一個好下家的,卻不曾想人還沒見,穀夫人便舉家搬遷了。”
嚴法都眯著眼,嚴家和穀家都算是這新柳州的有錢人家,兩家算是世代相交,嚴穀兩家都經商,不過隻是到了這一代,嚴家依舊經商,而穀老太爺的幾個兒子,卻去了北境長城,儘數死在了北境,這一下子讓穀家後繼無人,嚴家便打起了穀家的主意,嚴家本打算先使些手段,讓眼前這穀夫人改嫁到一處人家,然後再慢慢謀劃穀家的家產,但卻沒想
到這穀夫人如此警覺,很快便果斷決定舉家南遷,可既然嚴家已經決定要穀家這份家產,哪裡又會輕易將其放走。
“我早已決意為夫君守節,你便死了此心吧。”
婦人很是平靜。
“夫人何故如此,穀兄再好現在也是個死人了,夫人卻還有許多年生要過,以後入夜無人陪伴,豈不寂寞?”
嚴法都一雙眼睛在婦人身上不斷掃視,他早知道這婦人是北地難得的美人兒,隻是可惜跟了穀家那家夥,要不然……
嚴法都搖了搖頭,這本該是自己床榻上的美人兒。
“嚴法都,我之夫君是為國而亡,容不得你在這裡胡說!”
婦人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不理會眼前的嚴法都,卻沒有想到這家夥提及自己已經亡故的夫君,這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罷了,事到如今,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了,原本你留在州裡,想要你穀家的家產,還需要費些功夫,誰知曉你居然賣了家裡的田產,要帶著這些東西南下,那事情就簡單了,你死在荒山野嶺,誰能知道是怎麼死的,隻怕隻覺得你們是死於妖物之口。”
嚴法都眯了眯眼,“不過,你在死前,隻怕還是能讓……”
說到這裡,嚴法都看了一眼身側那個高大男人,笑道:“李都尉有豔福了。”
高大男人淡然道:“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情罷了,談何豔福?”
嚴法都一怔,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心裡卻腹誹不已。
半
個時辰?
你他娘的怎麼不說自己有一個時辰?
“既然如此,李都尉動手吧,等殺了他們,咱們再說彆的。”
嚴法都退到一旁,眼前的這位李都尉是實打實上過戰場的,那根長槊上不知道有過多少人命,麵對這婦人的這些護衛,李都尉還真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
他微微招手,身後的那些人已經翻身下馬,抽出腰間利刃,朝著眼前眾人逼了過來。
以劉通為首的一眾護院,早就擋在了婦人和那少女身前,劉通低聲道:“主母快走,我們為主母斷後!”
婦人皺眉,剛要說些什麼,劉通便再次開口,“即便主母自己不願苟活,可也要想想小姐,小姐才這般年紀,斷然不可死在此處啊!”
這番話,讓想要開口的婦人猶豫不已。
她看著自己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女,眼神複雜,她當然可以死在此處,但是自己這閨女的確是自己夫君唯一的血脈,讓她死在這裡,便注定了自己夫君的血脈就再也不存,這樣的事情,婦人做不出來。
她一下狠心,就要拉著自己閨女走,誰知道自己閨女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娘親,“娘,你當真要丟下劉叔他們?!”
婦人看著自己閨女那一雙滿是疑惑的大眼睛,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主母,快走!”
劉通大喊一聲之後,便已經持刀朝著前麵奔去。
他雖然境界不高,但勝在悍勇,加上這一嗓子喊出來
之後,四周的其餘人立馬一擁而上,在片刻之間,還真的有些略占上風的意思。
不過李都尉隻是高坐在馬背上,看著這一場亂戰,並不在意,這一次他帶出來的這些人,雖然都沒披甲,但實打實都是從沙場的屍山白骨裡滾過的,論配合,論廝殺,眼前的這些護院,根本不足為懼。
李都尉隻是死死盯著眼前的婦人和那個少女,眼睛眯了眯,早就聽聞床榻之間,有許多東西可遇不可求。
類似姐妹的並蒂蓮。
但卻不及母女齊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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