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雖然也很好,但“送畫像”一事,自己隻同小六提起過,且並沒有留下書信,隻捎了口信。
樂無涯想,小七怕是又按捺不住他那個促狹性子,從中作梗了。
他和小六聊得好好的,小七卻貿貿然跑進來,插手自己和小六的通信,未免不美。
上輩子和項知是針鋒相對、互相設計挖坑的興奮感,惹得樂無涯那一肚子花花腸子又蠢蠢欲動起來。
“真漂亮。”他發自真心地讚美了一句,旋即往聞人約手裡一塞,“裝裱好,掛起來。”
聞人約:?
他以為這畫是用來珍藏的,萬沒想到會用來展示。
樂無涯自顧自在書房牆上圈出一塊空白,篤定道:“就掛這兒。”
他要確保所有人一進書房,都會看到七皇子這張富貴花似的漂亮臉蛋。
當初他跑到南亭來,不是寒磣他扯虎皮拉大旗麼?
他就扯他的皮。
想想這小子知道此事後,表麵上強作笑意、背地裡恨不得把鼻子氣歪了的樣子,樂無涯就覺得開懷,甚至開始琢磨要不要把“大虞七皇子項知是惠贈”製成銅牌,清清楚楚地標注在畫作底下,幫他現個大眼。
在摩拳擦掌地準備氣人之餘,樂無涯問聞人約:“送畫來的人呢?”
然而,聞人約的回答再次超出了他的設想:“送畫的是個大夫,正在前廳休息。”
樂無涯眉心一蹙,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預想:“大夫?”
“我細細查問過,他名叫崔罡英,是名遊方大夫,最擅治療肺疾和胃疾,是被上京之人請至此地,給顧兄把脈的。”
樂無涯的神情一滯。
……不對。
他還以為來送畫的是小七手底下的人,是小七打聽到小六繪製肖像一事,提早送來了自己的畫像,想戲耍他一把。
可小七顯然是不知自己重活於世的,怎會為他請來大夫,把脈看診?
能送這麼一個大夫來南亭,有九成可能,仍是小六所為。
樂無涯重新展開畫卷,細細審視起來。
畫中人顯是在極力模仿小六的神情儀態,連穿著打扮都學了個十足十。
無奈,他碰上了死較真又極善描摹神情的黃老,還是抓住了他眉眼間的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風采神韻,叫樂無涯一眼認了出來。
換作旁人,必會認為七皇子此舉甚是怪異,難以揣摩。
然而,小七那些不可為人道哉的九曲心腸,樂無涯偏能讀懂。
這小子向來認為自己偏心知節,又是個天生的窄心眼,從來是不服氣的。
他怕是從薑鶴那裡打聽到自己想要小六的畫像後,一麵攛掇著小六去黃老那裡畫像,一麵撒了大把銀錢、兼之軟磨硬泡,逼得黃老為他畫了幅肖像畫,李代桃僵,將自己的畫像送到了六皇子府,騙小六替他跑腿送畫。
到頭來,小六花儘心思,
卻要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至於他如此行事的目的,樂無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他就是想看小六不快,叫他一番努力付諸東流罷了。
這兄弟二人的齟齬,樂無涯從一開始便知曉。
左不過是那老皇帝,拿他那套調·教臣子的技法,滿懷愛意地用在了他親生孩子頭上。
做父親到了此等地步,還不如一刀把自己閹了省事。
樂無涯摸摸下巴,問聞人約:“大夫是一個人來的麼?()”
沒人應他。
樂無涯扭頭看去,隻見聞人約隻望著畫出神。
樂無涯一伸腦袋:“唉,顧兄叫你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聞人約一怔,從沉思間脫身,問道:“顧兄,真要裱起來麼?”
樂無涯盯著他瞧。
聞人約如此失態,確是不尋常。
見他如此審視自己,聞人約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抱歉,顧兄,你剛才說什麼?”
待樂無涯重複一遍問題後,他立即答道:“隻有崔大夫和一名學徒上門拜訪,信使人在驛館。”
樂無涯並沒多想。
現下,孫縣丞已然回歸南亭縣。
薑鶴大概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他最不會應付孫縣丞這種話密的官僚,把大夫送到衙門前,撂下就跑,叫大夫夾著畫自己來敲門這種事,薑鶴絕對乾得出來。
樂無涯還記著自己前段時間去冉丘關,心口突然無端刺痛的那一回。
回城後,他特意趁聞人約不在,找了兩個大夫看診。
二人都說太爺身子骨康健,能活到九十九,末了,給他開了些清心敗火、無功無過的補藥,便算了事。
見樂無涯欲言又止,大夫們殷殷問道,太爺若有哪裡不適,切莫諱疾忌醫,直說便是,等小疾拖成大病,悔之晚矣。
樂無涯籲出一口氣。
他能說什麼?
難道要說,他擔心自己上輩子的病,會帶到這個身體上來?
那麼他將馬上被確診為失心瘋。
況且,這兩位大夫都是土生土長的南亭人,醫術雖沒什麼大問題,但難免會因為自己是一方父母官,在脈案上多奉承兩句。
外來的和尚,到底好念經些。
樂無涯伸了個懶腰:“我去見崔大夫。你作你的文章去。這次的要求你還記得?”
聞人約捧起一本冊子,乖巧點頭:“這回的文章,不求內涵,隻講工巧對仗。”
此時的聞人約尚不知曉,他手中的這本冊子,是當今皇上登基之後曆次殿試、會試的題目合集。
會試的題目,尚有舉子口口相傳。
殿試的題目,卻是秘而不宣,鮮有人知。
這正好方便樂無涯按記憶一一謄抄下來,把這寶貝交給聞人約,讓他做日常練習用。
聞人約隻考過鄉試,連會試都沒考過,自是對這些不甚知之,隻曉得這題目比他先前作的那些
() 高深許多(),需得花費更多心思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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