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子夜,街衢中的人稍稍少了些。
但不少精力旺盛的青年人,仍是綺羅繁盛,熱鬨不絕,等候著子時整點的一場煙花雜戲。
暮色已深,按時間算,使團的宮廷飲宴早該結束。
赫連徹卻沒有任何打道回府的意思,隻步履沉沉地尾隨在自己身後,且走得沉默異常,不說不笑。
……自從樂無涯說樂無涯把他當哥哥時,他便是這副麵孔了。
氣質陰沉,眉眼冷厲。
比起自己,他更像個含冤而死的男鬼。
有這麼座鐵塔似的夜遊神杵在他身側,路人自動離樂無涯三尺遠,叫他玩耍得頗不痛快。
有麵具阻隔,樂無涯瞧不出赫連徹是心亂如麻,還是心如止水,縱有通身察言觀色的好本事,也使不出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樂無涯打算把他煩走。
等煙花雜戲拉開帷幕後,他還想搞些手持線花之類的小煙火放放呢。
在這人身邊,自己舉著線花,那氣氛簡直和墳頭上香沒有兩樣,哪裡還能熱烈得起來?
打定主意,樂無涯站定腳步,指著一盞造價不菲的琉璃燈,用最理所當然、最討打的語氣道:“我要這個。”
赫連徹劍眉一皺,對那華而不實的小燈進行了一番打量,心想,毫無用處。
隨即,他漠然地取出錢袋,將銀兩丟在攤位上,沉默地將燈塞給了樂無涯。
作為回報,樂無涯反手把自己采購的那些雞零狗碎的小玩意兒統統掛在了赫連徹的身上。
……除了那節毛茸茸的小狐狸尾巴。
樂無涯一身輕鬆地提著燈,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安心地等著赫連徹翻臉。
結果,他走得腳都酸了,卻遲遲等不到那人負氣而走。
不僅如此,他還自食了苦果。
這盞燈裝飾異常贅餘,連燈杆也沉甸甸的頗具分量。
樂無涯儘管拾起了昔日的功夫,但並未養成長久的耐力,雙手負重,長途跋涉,實在是辛苦。
察覺到樂無涯的眼神頻頻向他身上溜去,赫連徹難得會錯了他的意,眉頭一擰,將那燈也從他手中順了過來:“這個也要給我麼?”
他眼神凜冽,巴掌也大得嚇人。
樂無涯得用雙手握持著的燈杆,在他手裡像是根輕飄飄的柴火棍。
樂無涯空著兩手,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一會兒,突然樂出了聲。
披掛上這一身的零碎玩意兒,赫連徹身上的夜遊神氣質早已蕩然無存。
赫連徹:?
樂無涯:“不走了,累了。請達兄喝點東西,如何?”
赫連徹:“酒?”
樂無涯:“比酒好喝!”
……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二人在一處小攤坐定。
他們麵前的小桌上放了兩碗酸梅湯,幾顆碩大飽滿的楊梅和著幾塊清透碎冰浸在其中,又撒
了一層金黃桂花點綴,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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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胃壞了後,樂無涯就不得不忌了生冷,眼巴巴地饞這口酸梅湯饞了許多年。
如今帶這個造就了自己破爛身子的人一起前來,樂無涯莫名產生了一股冰釋前嫌的輕鬆快意。
然而,赫連徹甚是不解風情。
他望著這碗酷似中藥汁子的東西,並不覺得這東西比酒高妙到哪裡,端起碗,徑直一飲而儘。
樂無涯斯文地攥著個小勺子,把狐狸麵具頂在腦袋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赫連徹把空碗放下,將麵具戴回臉上,耐心地咀嚼著冰塊和楊梅,注視著對麵的樂無涯。
他突然覺得,吵鬨的噪音有意思,楊梅湯有意思,眼前的人,也挺有意思。
鴉鴉走後,赫連徹冷冽又孤獨地活了許多年,直到今天,才陡然撥雲見日,重新見到了這世界的美好。
樂無涯膽大包天地批評他:“牛嚼牡丹。”
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