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林研低頭走路,把半張臉都埋進圍巾下麵,走到他租房所在的居民樓樓下的時候,遇到了顧成陽。

顧成陽還沒等林研走過來就快步迎了上去:“你去監獄見了誰?”

“又是唐亦楠告訴你的?這個女人怎麼什麼都往外說。”林研漫不經心地抱怨著,抬眼瞧見顧成陽臉上急切緊張的神情,“去看誰你還猜不到麼?當年我們在C城也沒彆的熟人了。”

這是林研為數不多提起他們的過去,顧成陽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詢問:“是惠萍阿姨嗎?”

林研點頭:“嗯。”

雖然猜到了答案,但顧成陽心底依舊陡然一沉,沒等他問,林研就說了原因:“她殺了人。”

林研的語氣很淡,好像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生與死皆是平淡至極的東西。

“那年你走後沒多久她丈夫就回來了,回來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天天打她。後來有天深夜她趁那男人睡著,拿刀捅死了他,然後就進了監獄。”

顧成陽四年不在C城,對這裡所發生的事情都一無所知,他隻知道在他離開C城一年後再回來時,他們當年所住的那一整棟樓都已經換過了一批人,原先的住戶通通搬走,沒多久就被附近一家工廠租下做了員工宿舍。

後來顧成陽在周邊輾轉問過不少人,才得知這棟樓裡曾發生過一起諱莫如深的命案,才使得當年的住戶紛紛搬離,至於命案的具體細節並沒有人知曉,顧成陽也未曾打聽出來。

“她被判了多久?”顧成陽追問。

“六年。”

顧成陽麵色愈加凝重,林研卻無所謂道:“你犯不著為她擔心,她待在裡麵可比待在外麵精神多了。與其整天膽顫心驚地憂懼自己會不會挨打,倒不如一刀了結來得痛快。反正我覺得這麼做不虧。”

當年惠萍阿姨作為他和林研的鄰居,幫助過他們許多,同為在外打拚的異鄉人,顧成陽那時也早已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人看待。得知這件事情後,他心裡並不好受。

他問林研:“下次我能去看她嗎?”

“要辦手續。你要是不覺得麻煩可以去。”

林研說話冒著霧氣,在冷風裡打了個寒顫,覺得兩人在這種天氣的室外講話屬實好笑,旋即讓顧成陽跟著他進了居民樓的大廳。

他的狀態相較於那天晚上已經好了很多,但看著依舊沒什麼活力,顧成陽問他晚飯吃了沒,他搖了搖頭。

顧成陽走過去按了電梯的上行鍵,對他說:“我送你上去。”

林研也沒什麼反應,默許顧成陽跟著他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裡還有兩個男人,從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上來。林研看見裡麵有人時明顯瑟縮了一下,快步走到了最裡頭的角落裡。他把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還戴著圍巾,把自己裹得很嚴實。

電梯裡燈光很暗,在上行的過程中,林研總感覺到有目光朝他這邊看,這讓他感到渾身不適,肩膀也緊繃了起來。

然而緊接著視線所及之處變得更暗,他微微抬眼。顧成陽不知是何時擋在了他的身前,像巍然不動的山。

走到家門口,林研拿出鑰匙開了屋門的鎖,他沒有阻止顧成陽跟著他一起進來。

事實上他還沒有從原先的狀態走出來,隻是惦記著今天是去監獄看望林惠萍的日子,才不得不強撐起意誌走出房門,回到家的時候早已經精疲力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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