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狼狽離開後,安德魯還在原地慘嚎。被聽到動靜提劍走過來的歐文輕輕一喝,就嚇得止住了,連忙跪爬到歐文的腳下,不斷親吻他的靴子,並發誓以後絕不敢再對外人透露他一絲一毫的消息。
歐文抬頭望著黑藍色的雲層裡那張若隱若現的臉,剛跟夏青黛對上視線,就聽對方說:“這家夥在跟人交你的底呢,我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懲罰,想必他以後是不敢了。”
歐文對著夏青黛微微鞠了一躬:“謝謝。”
然後腳一抖,踢開安德魯,皺眉道:“你說了什麼,老實交代。”
安德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剛才馬丁過來的事,全部交代了一遍。當然是以他重新組織的語言,並且把他得到三個幾尼的事完全忘記了,半個字都沒有提。
由此可知,但有百分百的利益,人們真的敢冒著被絞殺的危險。
安德魯現在的年薪算上完成kpi的獎勵,有九磅錢。
1幾尼=1.05英磅=21先令,三個幾尼就差不多是他四五個月的工資,這就是他忽然“失憶”的原因。
夏青黛注意到安德魯和馬丁時,後者給的幾尼早就已經進了前者的口袋裡,她自然是沒有看見的。
而且對於古英國的錢,夏青黛也不是那麼在意,主要是這麼迷你,拿到現代連做古董的資格都沒有哇!
她目前的心思還沒有在賺錢上,對賺錢這方麵不太開竅,不然就該明白積少成多的道理。
幾尼拿到現代雖然小得不能看,但也是金幣啊!一個不行就幾百幾千幾萬個唄,那不就可觀了!
當然了,如今管橫財那麼嚴,真要是拿幾萬個迷你金幣回現代,也有得夏青黛頭疼。
現在去銀行取個兩萬塊錢,工作人員還要問你取錢乾嘛;去存個五萬,還得讓你給合法的資金來源證明。
去金店處理吧,這一堆古古怪怪的迷你金幣,說不準店家反手就給警察叔叔打了個電話,到時候怎麼解釋是個難題。
扯遠了,此乃題外話,暫且按下不提。
審完安德魯,歐文嫌棄地讓對方滾下去換衣服。尿騷味太厲害,他有些受不了。
至於安德魯有沒有完全說實話,歐文內心當然一清二楚。
沒有無緣無故的熱絡,安德魯既然會跟一個陌生人吐露關於他的身份,那麼自然是得了好處的。
隻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懶得一一過問罷了。
水至清則無魚,讓仆人們揩一點油,是每一位主人必須有的覺悟。隻要能力夠完成交給他的任務,那麼就可以繼續用著。
女神已經給了安德魯懲罰,他再扣對方半個月的薪水,也夠了。
畢竟十八世紀末的仆人,自我意識覺醒得越來越多了,連統一的仆人製服都不肯穿,不是那麼聽話好管理。
如果有人非要讓仆人穿上他們安排的製服,那麼必定要給出數倍於仆人市場價的工資,才可能請得到人——還不一定能留住人。
男仆要的是獨屬於自己的服裝,哪怕它沒有仆人製服質量那麼好。而大部分的女仆,就不僅要獨特,還要華麗。
她們的工資開支86%都是用來購買服飾的。
女仆一般都是少女,打扮得好看有利於她們找到更好的丈夫。所以這個時候的女仆,基本沒有不愛穿衣打扮的。
鄉下還好一些,在城裡,甚至很多人可能都無法從外表上分辨女主人與女仆。
在18世紀的上流社會人員眼裡,沒有一個勞動群體比仆人更熱衷打扮了。
貴族是中產們模仿的對象,而他們的仆人就是引領下層人穿衣時尚的。
處理完安德魯的事,圍在蓮花樓附近的人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歐文就打算睡覺。
蓮花樓大廳裡麵,儘管沒有壁爐,但因為有夏青黛放的暖寶寶,席地而睡還是很暖和的。
安德魯身為馬夫,且還剛剛犯了錯,自然沒有這個好命可以跟歐文先生一個屋,隻能淒淒慘慘地蜷縮在蓮花樓的另外一間房間裡。
但比起那些擠在公共馬車上,連伸直腳都困難的旅人來說,安德魯能躺平了睡,已經是福氣了。
夏青黛一直留意著給她提供信仰之力的那幾個人,她看到那個小孩和母親側坐在馬車上,緊緊挨著,身上蓋著一塊不大不小的圍巾,不時有還冷風吹開馬車廂口掛的布幔。
想一想就知道這寒冷的雪夜對她們而言有多難熬。
被堵在路上的人,真的是很倒黴了。
如果順利的話,夜晚眾人就算沒來得及進城,起碼也可以找到落腳的旅店睡一覺了。而現在,大家都得在馬車上過夜!
夏青黛沉吟片刻,轉身翻出自己衣櫃裡放衣服的一個塑料收納盒。
她拉出裡麵的抽屜,把收納盒往雪地裡一放,打算給小人們當一個臨時避風睡覺的山洞。
但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塑料盒一放下去,就被底下的風吹歪了。
暴風雪還沒停,塑料盒完全沒有蓮花樓馬車模型的沉穩。
夏青黛於是又收回收納盒,重新整理好放進衣櫃,托著腦袋在思考這個不行要換什麼。
她的視線在房間裡環顧了一圈,最後靈光一閃,翻出了中秋節的時候留下的月餅盒子。
這個盒子造型很獨特,是個中式小屋的造型,雙層,每一層的高度跟小人的平均身高差不多。
雖然月餅盒子是紙做的,但都是防潮、抗衝擊、耐壓力的瓦楞紙,給小人臨時遮風擋雪睡一夜,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就做,夏青黛把裡麵的分隔都掏了,然後在取出剪刀在外麵剪出一扇門,接著掏出幾片暖寶寶,墊在裡麵當電熱毯。?
處理完,她把這個月餅盒小屋放在蓮花樓的旁邊不遠處,打開盒子,取出第一層,再掏出四顆釘子,釘在了地裡,這樣就不怕晚上被風吹跑啦!
這種月餅盒子釘釘子她也不心疼,要換成收納盒的話,她可舍不得了。
“搞定!”夏青黛拍拍手,對著站在蓮花樓大廳窗邊望著自己的歐文說道,“歐文,有幾個人對我很虔誠,你去把他們叫來,讓他們睡這裡。”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