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文麵無表情地走出茂密的小樹林時,整座蓮花樓裡等著的人,都看呆了。
無他,隻因為跟在歐文身後走出來的三個人,此時此刻的模樣過於離奇。
他們分彆是穿著明顯短一截的上衣的傑拉德,被用女人的絲襪帶字反綁著的、光著上身陌生男人,還有一位裹著傑拉德上衣的陌生少女。
這三個人的衣著聰明的人隻需要看一眼,大概也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了。
心中充滿了各種各樣故事的簡,就是這樣的聰明人之一。
不過見到衣不蔽體的男人,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立刻就偏頭移開視線,佯作鎮定。
向來喜歡端著貴婦姿態的老歐文太太,反應最誇張。她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驚恐萬分地拿扇子遮著眼睛喊:“噢!不!我的眼睛!彆讓這樣不知廉恥的賤人站在我麵前!”
一個異常講究衣著和儀表的貴婦,看到彆人在這方麵不得體,自然是十分難以接受的。
老歐文太太就是那種火燒眉毛了,都必須得穿戴整齊才出門的人。當初她的丈夫會忽然一病不起,也有她一部分的原因。
當時老歐文先生在臥室裡,不幸頭重腳輕摔倒了。老歐文太太自己是無法把他轉移到床上的,但是她又不肯馬上搖鈴喊貼身仆人進來幫忙。
隻因在她的三觀裡麵,主人衣冠不整地出現在仆人麵前,是十分失禮的行為。不管怎麼樣,她得先幫自己和丈夫穿戴好衣服,才能叫仆人們上來幫忙。
就這樣老歐文先生腦袋流著血,在寒潮突襲的時節,足足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近半個小時,才得以止血並被仆人扶著轉移到溫暖的床上。
一個如此講究禮儀的貴婦,乍然讓赤膊的男人,以及真空穿著男人衣服的狼狽的女人,如此玷汙她高貴純潔的眼睛,她不喊破喉嚨才怪。
老歐文太太甚至很快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恰好倒在聞聲從二樓飛奔下樓的女兒懷裡。
蓮花樓陰盛陽衰,大家看到從小樹林裡出來的衣冠不整的男女時,都很激動。
最冷靜的大約要數夏青黛了,連廚娘莉莉的反應都比夏青黛的大。
莉莉捂著臉嚷,這輩子都沒見過不穿外衣的男人!雖然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雖然她是個女仆,可她也是知廉恥、懂禮儀、有尊嚴的!
如果不是歐文馬上就把那兩人帶到蓮花樓前的屋簷下,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說不定當場就得再暈兩個。
時間要是再往回倒個十幾二十年,又或者再往前走二三十年,麵對這種情形絕對會暈一片。束腰的存在令淑女們隻要一激動,就容易喘不上氣,嬌嬌弱弱地暈過去。
這個時期寬鬆的高腰帝政裙,明顯提高了淑女們的肺活量,使她們不那麼容易暈了。
相比大驚小怪的古代西方女士,夏青黛就顯得淡定很多。
雖然她也才十八歲,但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十八歲少女,見多識廣!
赤膊上身的白斬雞一樣的男子有什麼稀奇的,她還在體育新聞裡見到過隻穿著三角遊泳褲的男人哩!他們還個個一米九,有雙開門的胸肌。
至於女的就更不用說了,每年紅毯秀上的女明星,一個穿得比一個少,甚至還有直接用抹胸配紗裙麵對鎂光燈的女明星呢。麵前這個穿著男士服裝,包裹得還算嚴實的女人,根本不算什麼。
歐文沉著冷靜地吩咐貼身男仆傑拉德,以及全場唯一的一位女仆莉莉,儘快幫這對男女穿上得體的衣服。
傑拉德拉起廚餐廳跟會客廳之間的布簾,一把扯下從陌生男人身上扒下的衣服,趕緊從自己的行李裡麵掏出一件乾淨的衣裳穿了,再把脫下的衣服扔那個男人的臉上。
他之所以會變得這麼狼狽,完全是因為那位如今還穿著他衣服的赤身女人的緣故。
二十分鐘之前,傑拉德跟著主人歐文,循著女人的呼救聲,爬到山腰上的小樹林,然後就見到了上身什麼衣服都沒有的女人,正被一個男人壓在草堆上欺負。
歐文二話不說上前就拿著槍托打人,直接把那個男人都打懵了,抱著腦袋倒在一邊哀嚎。
然後歐文又解開綁住女孩子手腕的襪帶,把它們綁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接著他命令傑拉德脫掉被治服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借給上身什麼都沒有的女人穿。
但女人堅決拒絕了這個提議,她死也不要穿他的衣服。無奈,傑拉德隻好脫掉自己的衣服給女人了。
這種事情總不可能讓主人做。
如果沒有帶上傑拉德,歐文是肯定不會脫自己的衣服給女人的,這是紳士最後的底線。
等狼狽的三個人都穿上了得體的衣服,歐文才又說起一個叫全場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情——這位之前衣冠不整的女人,竟然跟他還有著七拐八拐的關係。
他叫康妮不要再捂著臉尖叫,仔細瞅一瞅眼前的少女。
康妮從手指縫裡張著眼睛看人,終於看清楚了女人的臉,不由變得目瞪口呆:“她、她、她……”
歐文幫她接著說:“她是你的表姐,舅媽的侄女。”
“噢!安妮表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康妮感覺自己要風中淩亂了。
為什麼倫敦城外的小樹林裡走出來的衣衫不整的女人,竟然會是她的表姐啊,這不科學!
雖然表姐家不是鄉紳貴族,可是舅舅是一位倫敦城裡體麵的牧師啊,日子過得可要比她們家以前還好呢!
被康妮質問的安妮掩麵而泣,根本不回答她的問題。
倒是另一邊被歐文提溜到蓮花樓二層,拿槍指著腦袋審問的男人,招了一點東西出來。
原來這是一位把家產都揮霍一空的賭徒,在倫敦大學裡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實在是混不下去了,就決定拐一個少女遠走高飛。
結果跟他在假麵舞會上一見鐘情的安妮,就成了他消遣的目標。
剛剛兩人根本不是真鬨,而是在玩一種角色扮演的字母遊戲。
誰料在這樣的山野,也會有多管閒事的男人衝進小樹林裡救人呢。
這不就鬨烏龍了嘛!
歐文聞言,半晌都沒有說話,隻是拿一雙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深邃眸子,盯著對方。
自稱叫約翰遜的男人賭咒發誓,對著上帝發誓,他所言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