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黛換好拖鞋進屋一看,裡麵還沒有其他客人,不由笑道:“彆人都還沒來呀,原來我不是最晚來的。”
“沒有彆人,今天的客人就你一位。”杜仲把她引到沙發前,“來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夏青黛聞言好生驚訝:“就我一個?”
“嗯。”杜仲一臉坦然,仿佛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解釋。
夏青黛頓時有些懵逼,真的很奇怪啊,為什麼隻有自己?
按說杜仲的社交圈可並不窄,不說醫院裡全都對他很友善的護士小姐姐們,就是他自己本門的師兄弟們也應該跟他關係很好的吧。
以前在學校裡,就經常看到成群結隊的人跟在他屁股後麵。跟她本門的師兄師姐,都跟杜仲關係不錯呢。
從學校畢業進入社會後,維係人們關係的不再是單純的感情,更多的是利益。
有一種人是永遠都不會缺朋友的——那就是價值很高的人。
而杜仲顯然符合這個條件。
當初夏青黛會向杜仲釋放善意,跟他做朋友,除了有些大家都是醫院“天降小寶貝”的惺惺相惜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看中了杜仲牛逼的外科技術。
所以說像搬家這種大事,沒有其他人來給杜仲捧場暖屋是完全說不通的。
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夏青黛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會真對自己有所圖謀吧?
那自己怎麼辦,到底從還是不從啊?
看夏青黛一臉糾結的小表情,杜仲微微一笑:“我想你應該喜歡喝茶。”
說完就開始取來熱水,在茶幾上行雲流水般地開始泡茶。
夏青黛漸漸被他複雜的泡茶手法吸引,很快便麵露古怪道:“這是英式紅茶吧?”
杜仲淡然道:“是,你說的不錯。”
“嗬嗬。”夏青黛充滿社交禮儀地一笑,“杜師兄,你還挺會享受生活的。”
杜仲笑而不語。
兩人喝完一盞紅茶,接著杜仲又領夏青黛參觀了屋子,除他本人的臥室之外,其餘都帶著她看了。
夏青黛沒覺得裝修有什麼奇特之處,便隻禮節性地誇讚了一兩句。
“買的是二手房,格局和固定裝修沒有大改過,隻全屋消殺了一次,再換了新的軟裝和家電。”杜仲請夏青黛過來本就隻是為了讓她認認門,並不是想炫耀家裝品味,自然沒什麼可多說的。
“噢,我們現在住的這套也是二手房。不過當初買的時候運氣不錯,上一任屋主剛裝修好就麵臨破產,沒有入住過,基本等於全新。”
“嗬嗬,確實運氣不錯。”
兩人在客廳說了幾句話後,杜仲便起身去廚房忙碌了。
午餐的菜式他準備的也很英式,分彆是炸魚薯條、土豆泥、蔬菜沙拉,以及一人一塊牛排。
跟杜仲對向而坐時,夏青黛總有一種時空穿梭了的感覺,仿佛現在與自己共進午餐的人不是杜仲,而是18世紀的小歐文。
“杜師兄,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朋友。”猶豫許久,夏青黛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尤其是在你染了金發之後。”
杜仲的表情有些微妙:“是一位什麼樣的朋友?”
“嗯,很好很好的朋友。”夏青黛回憶了一下歐文的模樣,嘴角不由帶出笑來,“他是一位英國紳士,有一頭像金子一樣充滿光澤的金發,眼神深邃,充滿智慧,笑起來春天的風。”
杜仲好整以暇地追問:“你喜歡他?”
“噗!咳咳咳!”夏青黛被杜仲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得嗆到了。
“杜師兄,真想不到你也愛八卦!”咳完後,她似嗔非嗔地說了一句,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好奇心人都有。”杜仲又是淡然一笑,“我隻是想彼此坦誠一些,多了解一些。”
“嗬嗬,嗬嗬。”
夏青黛汗,趕緊埋頭乾飯。這說的好像在談戀愛一樣,叫人招架不住。
飯後夏青黛搶著幫忙洗碗,杜仲當然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做,便愉快地一起收拾了起來。
接著坐下休息時,杜仲又給她做了一杯奶茶。
夏青黛衝著他調皮道:“杜師兄,你還真的完全是英國人習慣啊。不會你去國外認親,認的就是英國的親吧?”
杜仲也不否認,直接回:“嗯,我的確跟英國有千絲萬縷關係。”
“啊?真的啊。”
杜仲看著夏青黛,點頭肯定:“真的。”
夏青黛仰頭呆呆地看著杜仲,看他那張與歐文極為相似的臉,忽然變得結巴起來:“你……你不會是歐文家族的後代吧?”
杜仲忽而粲然一笑,沒有回答,隻轉身往邊上一間放著鋼琴的琴房走,並招呼夏青黛道:“你來,我彈琴給你聽。”
“啊?噢”夏青黛看著杜仲的背影心裡覺得怪怪的,有一種感覺呼之欲出。
杜仲在窗前琴凳上坐下,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拂琴鍵,很快就有極其動聽的天籟之音從他的指尖流瀉而出。
夏青黛望著杜仲的側影,一時都有些恍惚了。
她從來不知道杜仲彈琴譚得那麼好,都有歐文幾分風範了。
要知道單論琴技,歐文可是在莫紮特麵前都不輸的啊。
片刻後,夏青黛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這不是歐文最後留給她的曲目裡的其中一首嗎?
雖然曲譜在她的手裡,可是她還沒有發表啊,杜仲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也罷了,還彈得那麼好,就像他曾彈過千百遍一樣,甚至不需要琴譜!
“你……你怎麼會這首曲子?”夏青黛再也忍不住震驚地喊。
杜仲的手指不停,隻微微側了臉,看向夏青黛道:“真的猜不出來嗎?”
夏青黛一把捂住嘴,先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接著又猛地向前兩步。
“你……你是歐文?不,你怎麼會是歐文呢?!那不可能啊,你們隔了兩個多世紀!”
夏青黛混亂了,真的分不清楚了。
杜仲收回視線。沒有作答,隻輕輕閉上眼,繼續演奏腦海深處另一個時空下他曾親筆寫下的曲。
再次睜開眼看向夏青黛時,他隻看到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以及一雙不可置信的、烏黑的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