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年父亡之後,夏青黛就和哥哥相依為命,跟爺爺奶奶那邊早就斷了親,再無來往。幼年之前的記憶夏青黛全都模糊了,哪裡還能記得那邊的人。
何況就算記得,也不可能相認。
雖然哥哥從來不說為什麼他們會跟爺爺奶奶那邊鬨僵,但她又不是笨蛋,兒時不懂,現在都成年了還不會分析嗎?
隻是夏青黛兄妹不想認對方,卻不妨礙對方打聽他們兄妹倆。
前幾年老兩口去老房子那兒找兄妹倆吃了個閉門羹之後,本來是消停了。
後來隨著夏商陸立的功越來越多,甚至還上了一次央視新聞,夏家的伯伯姑姑們心思就活了起來。
跟老兩口純粹年紀大了想要親情了不一樣,這對兒女的目的並不單純。
大約跟那些把孩子丟了再潛伏一旁觀察,看到孩子在養父母家考上大學,讀完書出來工作後再上門認親的那一群人是一樣的心理吧。
名義上打著滿足老兩口享受天倫之樂的心願,開始到處打聽,跑到夏商陸的單位要認親,被夏商陸冷言冷語地拒絕了數次仍未死心。
之所以沒直接來找夏青黛,還是因為夏商陸一向對妹妹的隱私保護得比較好。就算是以前的老鄰居都不知道她大學讀了哪裡,更彆提之後還搬家了。
要不是夏青黛是等比例長大的,眉眼跟小時候一樣,這次在醫院裡夏姑姑也不能認出她來。
可一旦知道了夏青黛在這裡,那再針對性地打聽就太容易了。隨隨便便逮住附醫一個保安和清潔工,就沒有不認識夏青黛的。
診斷學的天才少女,梁院士的關門弟子,中醫科的團寵,跟本院年輕一代最牛的外科醫生杜仲是一對金童女玉。彆說是附醫的人了,就是角落裡的蟑螂都聽說過關於她的故事。
夏家萬萬沒想到,曾經老二一家的一雙兒女居然都這般出類拔萃了。
一個現在才三十出頭,就已經升到一般人不敢在他麵前放肆的地位了;另一個隻是個姑娘家家,居然一點都不比她哥差。
江省這邊政務暢通,行政中心的公務員也有“不讓老百姓跑兩趟”的服務意識,普通小老百姓隻要不犯事,還真可以不鳥當官的。
可是中醫科大佬的關門弟子,那是個人都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求上門啊,畢竟誰能保證不生病呢?就算沒有大病,華夏人也喜歡找中醫調理養生。
更彆說夏青黛這位中醫,還搭載了一位外科聖手,可算是把中西醫結合玩明白了。
在打聽清楚夏青黛身份的一瞬間,夏家人就快速做出了必須修複關係的決定。
隻是比他們更快行動的是杜仲,當夏姑姑準備拿出跳廣場舞的勁兒,去中醫科堵夏青黛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靠近對方。
跟杜仲一樣,夏青黛的身邊也被安排了保鏢,甚至更多。不是輪到號的人,根本就無法進入診室。
但凡她扯開了嗓子作出要喊的姿勢,就會有兩個看起來就像個練家子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捂住並快速拉走。
夏青黛這邊無機可趁,夏商陸那兒更不要說啦。自從第一次死纏爛打的認親沒成功後,一段時間過去,現在夏商陸出入都被一大群人簇擁著,他們連靠近都無法靠近。
他們這樣上躥下跳的樣子,當然不可能逃得過夏商陸的眼睛。
很快夏商陸就弄清楚了為什麼對方這麼孜孜不倦要貼上來的原因,看他們有出息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因為夏家爺爺得了肝內膽管結石。
這種結石,除了外科手術切除,基本沒有彆的辦法了。
而這方麵的手術做得最好的,目前放眼整個江省就隻有杜仲了。
外科醫生技術好不好,也是很直觀的,病人的預後會清晰地表現出來。
同樣一個手術,經杜仲手的患者,不僅感覺不到多少術後疼痛,還比其他患者提前好幾天出院。
這也是夏家拚命想找杜仲治的原因。
跟夏青黛不一樣,夏商陸是有跟爺爺奶奶和伯伯姑姑相處的記憶的。
在他父親沒有犧牲之前,雙方的親戚關係還不錯。直到父親沒了後,雙方才因為利益問題交惡。
在他們兄妹倆最艱難的時候,對方非但沒有雪中送炭,還落井下石了。除了聖母聖父,恐怕沒有人能做到不計前嫌。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正因為曾經有過感情,夏商陸反而更加無法原諒,被傷過的心是好不了的。
這些年他和妹妹相依為命,他一個高一的學生硬是把小學的妹妹養大了,其中的艱辛隻有他自己知道。
對方想來摘桃子,那是門都沒有。
夏家人在兄妹倆這碰了幾次壁後,終於絕望地發現,這小兄妹倆是真的狠心,跟他們家曾經最好說話、最孝順的老二一點都不一樣。
早知道兩人長大了能有這麼大出息,當初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但現在悔之晚矣。
既然杜仲那邊白嫖不到號,最後老兄妹一合計,咬牙一起買了個高價黃牛號。
既然他們掛到了號,杜仲自然也沒有拒絕之理。
雖然他不喜歡老兄妹這種患者家屬,但生病的老人畢竟是夏青黛爺爺,總歸跟普通病人不一樣。
何況老人的病,對他來說並不難治。
當然這件事情杜仲並不打算跟夏青黛說,徒惹不快。
夏爺爺的那對上躥下跳的兒女,這次之所以那麼積極地給老爺子找好醫生,主要還是因為老爺子退休金高,不舍得他早逝。
老爺子活著,就是給他們兒女存錢。
而且近幾年,老兩口忽然一改之前倒貼兒女的架勢,反而把兒女拿捏住了。
老頭先是把放在兒子那兒的退休金卡悄然作廢,換了一張,後又拒絕了女兒借他們房子給孫子讀書的想法。
最後更是拿出一間房,低價租給了一個外地來江城打工的熱心小夥子,儼然一幅兒女不孝順,就把遺產給外人的架勢,把那外地窮小子當親孫子似的。
這樣一來,這對利益熏心的兒女立刻變得殷勤了起來,搶著在老兩口這兒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