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大小無賴(1 / 1)

走進了殿內,呂後孤零零的看著周圍,殿內沒有一個宮女,冷風蕭瑟,雖然這椒房殿有保暖的作用,可不知道為什麼,殿內卻涼的驚人,呂後什麼也沒說,就準備要更衣。

“阿母~~~”

一陣哭號打破了殿內的肅冷的氛圍,一個小東西哭嚎著大叫了起來。

呂後一楞,椒房殿的主殿很龐大,同時有四個內屋,此刻聲音就是從最裡頭的那個屋子裡傳出來的。

當呂後走進了那個小屋子的時候,劉長正躺在榻上,淚眼朦朧,十分的委屈。

“你又怎麼了?”

“我在去讀書的路上被人撞傷了,太醫說我得修養個兩半年。”

“哪個太醫說的?”

“額就那個有胡子的太醫。”

呂後冷冷的盯著他,在呂後的凝視下,劉長不由得將腦袋縮進了毛氈裡,低聲說道:“你要信我啊,阿母。”

“你又惹了什麼禍?你阿父讓我派人送你去宣室殿。”

“啊?”

劉長終於不裝了,他猛地坐起來,問道:“去見阿父?”

“阿母,能不能不去啊?我受傷了,得養好了再去吧?”

“不行。”

“阿母~~”

劉長跳下榻來,衝向了呂後,呂後險些被這個小東西給撞翻了,她好不容易的抓住這小東西,就看到劉長眼巴巴的看著她。

呂後伸出手來擦著他的鼻涕,冷冷的盯著他,問道:“你又惹了什麼事?”

“我沒去讀書還撞了人前天還往人家身上吐口水大前天”

“好了,不用說了這些就夠了。”

“哇,阿母,我不敢一個人去啊!你舍得看到我被打個半死嗎?”

看著劉長哭嚎著將眼淚鼻涕抹了自己一身,呂後略帶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方才無奈的站起身來,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找你阿父。”

劉長牽著呂後的手,蹦蹦跳跳的朝著宣室殿走去。

在整個皇宮內,阿母對他最好。

劉長對曆史並不感冒,在這個時代,他隻知道有劉邦,樊噲,張良,蕭何,韓信這幾個人,知道這些人還是因為中學時背過鴻門宴,隻記得樊噲吃肉喝酒,劉邦逃走什麼的。

他倒是知道文景之治和漢武帝,但是文帝和景帝叫什麼就記不清楚了,武帝應該是叫劉徹,不過應該比自己小不少吧。

而對這位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呂後,他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她執政過一段時間,還殺過皇子。但這也沒辦法,畢竟中學的曆史課他從來都沒有用心上過,就是看過一些,因為太久沒有接觸也就忘掉了。

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的記憶在體內占據著主導力量,可原身的靈魂卻在潛移默化的進行影響,前身對母親的那種深深的感情,對父親的懼怕,對學習的痛恨,對牛肉的渴望

哦,對了,前身酷愛吃肉,尤其是牛肉,無肉不歡,有些時候劉邦搞皇室內部的家族宴席,這家夥就會大吃特吃,甚至還會偷一些藏在衣袖裡,帶回去再吃,也因此挨過劉邦的打。

劉長也不知道為什麼,劉邦明明也喜歡吃肉,卻很少吃牛肉,除非是大活動,否則都是吃豬肉和羊肉,曾有儒生勸諫劉邦,說豬肉是下賤的人吃的,劉邦作為皇帝吃豬肉是不合乎禮法的。

於是劉邦下令讓這個儒生去終身養豬。

而呂後知道劉長喜歡吃牛肉,因此有機會就會給他帶些牛肉來吃。

劉長自幼就跟著呂後,是她一手撫養長大的,在諸多皇子裡是最受呂後寵愛的,其他皇子在呂後麵前瑟瑟發抖,隻有劉長敢在她麵前鬨,不隻是敢鬨,還敢往她身上抹鼻涕。

呂後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又要回到宣室殿內。

劉邦這次看到她的時候,的確是有些驚訝。

你怎麼親自把他送過來了?

呂後牽著小家夥的手,將他推到了劉邦的麵前,坐在了一旁,平靜的看著他們。

劉長麵對這個曆史上鼎鼎有名的漢高祖,心裡當然也是畏懼的,說實話,自從他出生之後,跟這位父親見麵的次數著實不多,母親天天都在他的身邊,而父親嘛基本上三四個月才能見上一麵。

而劉長見到父親的時候,大多都是他挨揍的時候。

雖然每一次挨揍劉長都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哭,不能當穿越者之恥,可是這身體似乎一直都在影響著他,他的性格漸漸轉變,同時,他也變得更像一個孩子。

劉邦打孩子,那打的是真的狠啊,完全就是把孩子在當秦軍來揍,不,他打秦軍都沒有這麼狠的。

站在劉邦的麵前,劉長的小臉變得蒼白,他無助的瞄著一旁的母親,希望她能將自己帶回去。

劉邦手裡捧著竹簡,時不時瞄一眼劉長,雖然沒有說話,壓迫感卻是十足。

“說吧今天又乾什麼好事了?”

劉長眨了眨雙眼,狡辯道:“我去上課的路上被人撞了。”

“大漢禦史大夫是閒的沒事乾來撞你這個小娃娃玩??”

“他走的急,沒看到我,我被撞得疼痛難忍,就回去休息了”

“嗬。”

劉邦緩緩放下了竹簡,眯著雙眼問道:“那我問你,你前天是不是往浮丘伯臉上吐口水了?”

聽到劉邦這句話,呂後也眯起了雙眼,那神色跟劉邦居然一模一樣,她輕聲問道:“哦?還有這事?”

劉邦憤怒的說道:“是啊!朕特意請浮丘伯來教這個豎子,他居然往人家臉上吐口水?哪有作弟子的這樣侮辱老師的道理呢?!”

劉長急忙說道:“是他先說墨子是無君無父的禽獸!!”

“那荀子孟子也都罵過墨子,你要不要去掀一下他們的墳?”

劉長鼓著臉,氣呼呼的,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這就太過分了!年幼的人要尊重年長的人,這是我一直告訴你的道理,何況他教授給你知識,是你的老師!”

這次開口的卻是呂後。

“是啊,你怎麼能這樣對一個大儒呢?!”

劉邦開口附和道。

兩個關係幾乎降到了冰點,很久都不曾有過共同話題的老夫妻,在劉長堅持不懈的努力(zuosi)下居然罕見的同步了起來,意見終於達成了一致,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批鬥,配合的非常精彩。

劉長頓時傻了眼,他叫道:“阿母,你是我母,怎麼可以幫他說話呢?!”

劉邦大叫道:“她還是我妻呢,為何就不能幫我說話?我認識她幾十年了,她認識你才多久?”

“我告訴你,長,你年紀小,所以平日裡胡作非為,我們都沒有訓斥,但是我們不會一直慣著你!你看看你幾個兄長,哪個是你這樣的?”

呂後皺著眉頭,語氣愈發的冰冷。

“對,你要是再敢胡鬨,揍你的可就不是我一個人了,我跟你阿母一起動手,讓你知道什麼叫父母恩勤!”

兩人罵了許久,劉長低著頭,兩個手指交叉在一起,不停的擺弄著。

劉邦和呂後對視了一眼,劉邦忽然眨了眨雙眼。

“既然你這麼不想讀書,那就算了,就暫且不跟著那幾個人讀書了”

劉邦這麼一開口,劉長猛地抬起頭來,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以後就不要跟著那些大家們去讀書了。”

那一刻,劉長是喜極而泣,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終於能告彆那些枯澀難懂的文章了,終於可以不用聽那些人念經了,他激動的衝進了劉邦的懷裡,準備狠狠親一口這個體恤民心的好皇帝。

劉邦笑嗬嗬的抱著他,說道:“但是嘛,這麼好的天賦也不能浪費了,以後你就跟你的兄長們一起讀書吧。”

劉邦那笑吟吟的臉再一次告訴了劉長一個事實,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劉長的笑容當場就凝固了,原本想要親劉邦的嘴唇忽然開始了顫抖,若是現在吐一口會不會被砍頭?

就這樣,劉長愁眉苦臉的離開了宣室殿,幼小的劉長默默在心裡發誓:有朝一日權在手,殺儘天下做題狗。

送走了不聽話的幼子之後,劉邦再也忍不住,大聲的笑了起來。

呂後的臉上雖然沒有笑意,但是也沒有先前那麼的冰冷,“堂堂大漢天子還要算計一個小娃娃。”

“怎麼?不該嘛?”

“該。”

“其實這小子很聰明的,可惜心思就是不在學習上不過,以後我們得花點心思了,不然啊,他這個性格,等我們倆都不在了,一定會惹出大禍啊。”

“是啊。”

劉邦忽然長歎了一聲,他搖著頭,問道:“你知道朕為什麼忽然想要換太子嗎?”

呂後的臉色頓時變得冰冷,一言不發。

“不是朕不再喜愛盈,是因為朕太愛他了你也知道,仁弱的人,是當不好皇帝的,你看看國內,就那些人,各個心懷異誌,表麵上對朕無比的恭敬,暗地裡卻在操練士卒,籌備糧草他們是想要做什麼呢?”

“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盈能壓得住他們嗎?若是不換太子,那朕就隻能為他掃清那些障礙了”

劉邦說的有些激動,雙眼泛紅,幾乎落下淚來,他伸出手來,抓住了呂後的手,盯著她的雙眼,“朕實在是不願,不想跟他們動手你能理解朕嗎?”

呂後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將手抽出來,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劉邦的這種悲哀,一直保持到丞相來奏告的時候。

沛縣的流氓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流氓,可蕭何卻還是跟從前一樣,勤儉,隨和,這是蕭何最大的兩個標簽,他的臉上永遠都是掛著微笑,這種微笑是很自然的,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這讓蕭何擁有一種非常傑出的親和力。

劉邦很喜歡跟蕭何來探討一些麻煩事,因為無論遇到任何困難,蕭何的那種笑容總是能給與其他人巨大的信心,隻要蕭何還在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何的朋友非常多,大家都信任他,都尊敬他。

蕭何的年紀的確也不小了,年長之後,他的麵相就變得更加慈祥,那笑容也就更能打動人了。

“陛下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唉,剛剛周昌前來大鬨了一頓。”

劉邦抬起頭來,神色惆悵的看著蕭何,問道:“你知道朕為什麼忽然想要換太子嗎?”

蕭何一愣,也是沒有說話,在廟堂裡,蕭何是少有的沒有摻和這件事的大臣,身為丞相,他並沒有在太子風波裡發言,沒有支持劉盈,也沒有支持劉如意,安安靜靜的當了一個看客。

劉邦沉重的說道:“不是朕不再喜愛太子,是因為朕有所顧忌啊,呂氏的勢力越來越大,朕已年邁,太子又不敢對其母有半點的違抗,朝中大臣多與呂氏勾結就連朕的留侯,都願意為她出謀劃策”

劉邦悲傷的問道:“朕該怎麼辦呢?”

蕭何平靜的回答道:“陛下不必擔憂,太子雖年幼,卻有明君之風,尚且,太子年少力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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