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丞相的居然會侵奪百姓的財產,為自己謀利!”
“你蕭何就是這樣的人嗎?”
劉邦笑嗬嗬的問道。
就如那位門客所說的,劉邦沒有生氣,反而看起來心情愉悅,盯著蕭何的臉,滿臉的笑容。
蕭何沉默了片刻,卻並沒有為自己辯解,“臣有負陛下聖恩。”
“彆人若是這樣做,朕還能理解,可丞相你為什麼也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劉邦幾番質問,問的蕭何臉色通紅,低下頭來,一言不發。
看到蕭何這個樣子,劉邦也沒有再質問他,隻是將趙堯送來的那些控告信丟給了蕭何,罵道:“看在你以往的功績上!朕就饒恕你的罪行!你親自去跟百姓們謝罪!”
“將從百姓們那裡奪走的東西都還回去!”
劉邦這一次總算是板起了臉,顯得威嚴了許久。
“臣多謝陛下!臣這就去!”
蕭何正要離開,忽然,他停下來,“陛下,這幾日,臣都未能見到陛下,有一件事,還需要告知陛下。”
“什麼事?”
“長安一帶地方狹窄,可以耕作的地方實在是太少,您的上林苑占地很大,您平日裡也不去,導致那裡白白被荒廢,不如分發給百姓們,讓百姓們在那裡耕作,收成之後,糧食歸百姓所有,而禾秸則不許收走,留下來作苑中禽獸的食料...”
劉邦勃然大怒,他猛地跳起身來,手指著麵前的蕭何,“你自己搶占他人的土地!卻來討要朕的上林苑?!”
“無恥至極!”
“來人啊!將他抓起來!交給廷尉!”
甲士們衝進了宣室殿,看著麵前的丞相,神色有些遲疑,不敢動手。
“還不拖下去!!”
劉邦咆哮著,甲士們再也不敢遲疑,急忙上前,左右將蕭何拿下。
蕭何抬起頭來,“陛下...上林苑空地很多...不能白白浪費啊...”
“給他戴上刑具!拖下去!拖下去!!”
在甲士將蕭何拖走之後,劉邦憤怒的坐在上位,大口的喘著氣,臉色無比的猙獰,他捂著心口,站起身來,在皇宮之內來回的走動,“朕一定殺了你!殺了你!”
他說著話,走了幾個來回,忽然又平靜了下來,看向了空空蕩蕩的大殿門口。
“來人啊!”
“陛下!”
幾個甲士跪在他的麵前,劉邦臉色卻格外的遲疑,猶豫了許久,又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離開了。
丞相被抓,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蕭何的長子蕭祿急急忙忙的回家,抱著年幼的弟弟嚎啕大哭,將弟弟托付給了召平等人之後,他急匆匆的出了門,他要去找父親的那些好友們,讓他們為父親求情。
他最先就是去找禦史大夫趙堯。
趙堯一臉公事公辦的態度,完全沒有了平日裡和藹可親的模樣,“蕭何犯罪,陛下要懲罰他,是按著大漢之律,這還有什麼可以求情的地方呢?難道因為他丞相的身份,就可以赦免他的罪行嗎?”
蕭祿目瞪口呆,隨即憤怒的辯解道:“我阿父絕不是欺淩百姓之人!”
“可與陛下親言!”
趙堯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蕭祿又去找陳平,奈何,無論他怎麼高呼,陳府的人就是不許他進去,將他攔在門口。
他又找到了夏侯嬰,夏侯嬰看起來有些難為情,他無奈的說道:“我昨日便前往皇宮,想要為丞相求情,奈何,陛下不肯相見...”
蕭祿頓時絕望的痛哭了起來。
看到蕭祿這個模樣,夏侯嬰臉色有些不忍,便低聲說道:“若是要救出丞相,隻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何人?”
“皇後殿下...”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請求皇後殿下解救呢?”
“樊...”
蕭祿不敢逗留,他以大禮拜謝了夏侯嬰,急匆匆的離去了。
呂媭無奈的看著跪在麵前的蕭祿,她沉思了片刻,“請公子起身吧,我會跟皇後說這件事的,丞相勞苦功高,不能使功臣寒心啊...”
“大恩大德,生當銜枚,死當結草以為報!”
蕭祿激動的叩拜。
可蕭祿並不知道,早在他找呂媭之前,就已經有人在呂後麵前為蕭何求情。
“阿母!丞相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
“若是沒有他,我們能高枕無憂的坐在這裡嗎?”
“即使有過錯,那麼大年紀的人,怎麼能上枷鎖?!阿父莫不是還想要殺死他?!”
劉長激動的站在呂後的麵前,神色暴躁,咬牙切齒,大聲的咆哮著。
能對呂後咆哮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劉長這麼一個了。
呂後倒是很平靜,她還是將麵前的劉長當作了一團空氣,完全不理會他,淡定的讀著手裡的竹簡。
“阿母!你倒是說個話呀!阿父現在根本就不見我!我剛吼了一嗓子,他就令人將我丟出去了!”
聽到這句話,呂後瞪了一眼劉長,誰讓你衝進去就喊“桀紂之君”呢?隻是丟出去已經是很客氣了。
劉長來回的徘徊,心裡隻是覺得憤怒,雖然他跟蕭何接觸的次數不多,平日裡讀的書也不多,可他知道,蕭何絕對是一個好丞相。君不見,蕭何被抓捕之後,蓋公大怒,直接請辭回家,再也不上課了,甚至都不願意待在皇宮裡了。
他不明白阿父到底是怎麼想的,連自己這樣的小娃娃都明白丞相的為人,他難道就不明白嗎?
就在劉長向呂後抱怨著父親的行為的時候,忽然有客人趕到。
來人乃是劉長的姨母呂媭,劉長正在氣頭上,看到姨母,也隻是悶悶不樂的行禮,沒有說話。
姐妹兩人坐在一起,先是隨意聊了幾句,然後,呂媭說起了自己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姊,丞相一直都是全力擁護盈的,跟他的關係很是密切...無論如何,我們都該保下丞相的性命啊。”
呂後聽聞,臉色很是不悅。
“本以為,這些時日裡,你多有長進...沒想到,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麵對大姐的訓斥,呂媭也不敢反駁,低頭受訓。
“姊的意思是?”
“你難道真的覺得陛下會處死蕭何嗎?”
“他連韓信都舍不得殺...難道蕭何比韓信更加可怕嗎?比彭越更有勢力嗎?”
“丞相與群臣為友,卻從不拉攏他們,擁護太子,卻並不親近太子...陛下根本就不會殺他,這件事,你不必理會...”
身為孩子媽的呂媭,在大姐的訓斥下,隻是低著頭,根本不敢有二話。
呂後說了許久,方才說道:“對了,還要看好你家的那兩個傻小子,彆讓劉長帶著他們再去胡鬨...尤其是這段時間,長,你也給我記住....”
呂後看向一旁,卻是空蕩蕩的,劉長早已沒了蹤影。
“他人呢?”
“我進來的時候不是還在嗎?”
呂後揉了揉額頭,“這豎子...當真是不讓人省心...”
“皇後殿下!”
“太子正跪在宣室殿門前,說陛下不赦免丞相,他便不起身....”
近侍急急忙忙的走進了殿內,向呂後稟告道。
呂後猛地站起身來,罵道:“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來人啊!去將劉盈給我抓過來!若是不肯,就給我綁過來!”
“你彆哭,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辦,丞相是什麼人,我們都知道!”
劉長輕輕拍打著蕭延的肩膀,隨即看向了自己的兄弟們。
“兄弟之父母,也是我們的父母,怎麼能看著他受辱呢?”
“大王...那我們怎麼辦?”
“你們誰知道丞相被關押之處?”
長安群賢們都傻了眼,麵麵相覷,他們哪裡知道蕭何被關在何處啊?